天色渐晚,敌人的攻势如同潮水般,一波退去,一波又起,虽然强度不如白天的亡命反扑,但持续的压力仍在不断消耗着警卫营的弹药和精力。阵地上,枪声稀疏了不少,更多的是冷枪冷炮的对射和紧张的戒备。
“他娘的,这伙敌人属牛皮糖的?打不死捶不烂,还黏上没完了!”李云龙趴在掩体后面,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敌军的动静,嘴里骂骂咧咧。弹药消耗,尤其是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的消耗,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里。林烽的“移动修械点”解决了枪械故障的问题,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子弹,枪修得再好也是烧火棍。
丁伟猫着腰过来,低声道:“营长,统计完了。机枪子弹剩不到五百发了,平均每挺机枪分不到五十发。迫击炮弹……算上林科长土造的那几发,也只剩八发了。步枪子弹倒是还能撑一阵,但照这个消耗速度,最多明天中午就得告罄。”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师部补给呢?还没消息?”
“没有,通讯兵派出去三拨了,一点回音都没有,估计路上也不太平。”孔捷叹了口气,“老李,得想点别的办法了,不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一个之前派出去的侦察兵气喘吁吁地溜回了阵地,脸上带着兴奋:“营长!参谋长!有情况!”
“啥情况?快说!”李云龙一把将他拉进掩体。
“俺摸到敌人侧后方大概三里地的一个小山沟里,”侦察兵喘着粗气,“发现他们好像设了个临时后勤点!人不多,大概一个排看守,骡马不少,堆着不少箱子!俺远远看着,像是弹药箱!还有……好像有机枪!就是看守的位置有点刁钻,硬冲怕是不好打。”
“后勤点?弹药?机枪?”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像饿狼一样冒起了绿光,“他娘的!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你看清楚了?真有机枪?”
“错不了!至少两挺重机枪架在高处呢,轻机枪肯定也有!”侦察兵肯定道。
“干了!”李云龙一拍大腿,兴奋地低吼,“老孔,家里你守着!老丁,你给我抽调一个排的精锐,要身手好的!老子亲自带人去端了这狗日的后勤点!”
孔捷一惊:“老李!你是一营之主,怎么能亲自去冒险?派个连长去不行吗?”
“不行!这种活儿,老子不去不放心!万一是个硬骨头,得随机应变!”李云龙态度坚决,“再说,老子手正痒痒呢!林烽!林烽呢?”
林烽刚修好一支步枪,听到喊声赶紧过来:“营长,啥事?”
“好事!跟我出去打个猎!”李云龙咧着嘴,把情况简单一说,“……到时候缴获了弹药武器,尤其是机枪迫击炮啥的,你小子得立刻给我鉴定一下,能用的马上用,不能修的想办法修!特别是炮弹,金贵着呢!”
林烽一听,也来了精神:“没问题!营长,您放心去,这边我准备好,缴获回来立马接手!”
很快,李云龙亲自挑选了三十多个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老兵,全部配备冲锋枪和大量手榴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阵地,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向侦察兵指示的方向摸去。
阵地上,气氛更加紧张。孔捷和丁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李云龙出点意外。林烽则让小张和刘二把修械工具又检查了一遍,清点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备用零件和机油,做好了接收“战利品”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冷枪声,更添焦灼。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敌军后勤点方向传来了爆豆般的密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战斗打响了!
孔捷猛地举起望远镜,但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隐约闪烁的火光。枪声激烈而短促,主要是冲锋枪和手榴弹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几声机枪的轰鸣(显然是敌人在开火)。
“打起来了!听动静,像是摸上去了!”丁伟紧张地说。
林烽也屏住了呼吸,心里默默祈祷:可一定要成功啊!特别是炮弹和机枪!
激烈的交火声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逐渐停歇了。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朝着阵地方向传来,还夹杂着骡马的嘶鸣和沉重的拖拽声。
“回来了!”哨兵低呼。
孔捷立刻命令:“火力掩护!准备接应!”
只见黑暗中人影幢幢,李云龙一马当先,带着战士们连拉带拽,还赶着几头驮着箱子的骡马,气喘吁吁地冲回了阵地。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快!清点东西!抓紧时间搬进防炮洞!敌人反应过来了,马上要炮火报复!”李云龙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和硝烟,一边大声吼道。
战士们七手八脚地将缴获的物资搬进相对安全的防炮洞。林烽立刻扑了上去,心跳加速地清点着。
“营长,您没事吧?收获怎么样?”孔捷急忙问道。
“嘿嘿!”李云龙得意地一笑,“老子出马,一个顶俩!干掉敌人一个排,缴获大大滴!”他如数家珍地指着那堆东西: “2挺马克沁重机枪!好东西啊!就是沉得要死!” “3挺捷克式轻机枪!妈的,有两挺好像被打坏了,歪把子都瘪了!” “机枪子弹整整2000发!黄澄澄的,看着就喜人!” “3箱步枪子弹,一箱五百多发,差不多一千六!” “还有1门八成新的迫击炮!哈哈!柱子那小子要乐疯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6箱炮弹!一箱6发,三十六发!老子发财了!”
三十六发迫击炮弹!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脸上露出狂喜!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啊!
林烽更是第一时间就扑到了那堆军火旁,首先确认了炮弹箱完好,型号与己方的迫击炮匹配,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然后他立刻检查那三挺捷克式轻机枪。
两挺损坏比较明显,一挺的枪管上方散热片被子弹打凹了进去,严重变形,另一挺的枪机部位卡死了,估计是发生了故障或者被手榴弹破片击中。只有一挺看起来还算完好。
“怎么样?老林,这两挺歪把子还能救不?”李云龙凑过来,紧张地问。轻机枪是班组火力的核心,多一挺好枪,阵地就多一分保障。
林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工具,极其熟练地开始拆卸那两挺损坏的捷克式。他动作飞快,眼神专注。 “这挺,”他指着散热片凹陷的那挺,“枪管废了,变形太严重,强行射击可能炸膛。但是……”他话锋一转,“它的枪机、复进簧、照门这些零件大部分是好的!” 他又指着另一挺卡壳的:“这挺问题在枪机组,可能撞针断了或者哪里卡死了,需要大拆。但它的枪管是好的!散热片也没问题!”
李云龙听得有点迷糊:“啥意思?到底能不能修?”
林烽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营长,咱们发财发大了!这两挺坏的,拆东墙补西墙,零件互换一下,很可能能拼出一挺好的!甚至还能剩下不少备用零件!而且,那挺好的机枪,如果以后出了故障,也有零件换了!”
“啥?还能这么搞?”李云龙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三挺歪把子,最后能变成……两挺好的?”
“甚至可能更多!”林烽肯定地说,“只要核心件没坏,外壳和部分零件损坏不影响拼装。咱们现在缺的不是整体,是零件!这下不光多了机枪,连咱们修枪的零件库都丰富了!马克沁重机枪我也看了,只是架设的时候被打坏了脚架,主机没事,换个脚架就能用!”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李云龙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老林!你真是老子的福将!赶紧修!连夜修!需要啥?老子给你打下手都行!”
孔捷和丁伟也喜出望外,原本以为两挺坏的就没用了,没想到在林烽眼里全是宝贝!
说干就干!防炮洞里立刻点起了几盏昏暗的油灯(小心翼翼防止暴露)。林烽、小张、刘二立刻投入了紧张的抢修工作。李云龙也不走了,搓着手在旁边看,时不时递个工具,问两句。
“小张,登记零件,好的放一边,损坏的分类放!” “刘二,用那根钢锉,把这个变形的卡笋慢慢锉平,小心点,别磨多了!” “营长,麻烦您帮我把那挺好的捷克式枪机卸下来,对,就是那个按钮一按一扭……” “这根撞针弯了,试试用咱们缴获的那根备用的能不能换上……”
叮叮当当的工具碰撞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声音里充满了希望和兴奋。林烽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在两挺“重伤员”之间进行着器官移植手术。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但没人喊累。
到了后半夜,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在林烽的巧手和精准判断下,奇迹发生了—— 一挺完好无损、闪着幽蓝烤蓝光泽的捷克式轻机枪被组装成功!林哗啦一声拉动枪机,动作顺畅无比! “好了!一挺!”林烽长出一口气。 接着,他们又利用剩余的最好零件,开始拼装第二挺。虽然有些地方看起来不那么完美,有些划痕,甚至一个脚架用了从报废枪上拆下来的替代品,但最终,第二挺捷克式也成功组装完毕! “第二挺!好了!”刘二兴奋地低吼。
而剩下的零件,则被小张细心分类收好,足足装了小半箱子,都是宝贵的备用件! 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也只是更换了损坏的脚架和一条弹链,就恢复了功能。
李云龙抚摸着那两挺“新生”的捷克式,爱不释手,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哈哈哈!好!好啊!凭空又多出来两挺轻机枪!老林,你小子立大功了!头功!”
孔捷看着疲惫但满脸成就感的林烽三人,感叹道:“老林这手艺,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这些缴获的武器,到了他手里,价值翻了好几倍!”
天色蒙蒙亮时,警卫营的火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新增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其中两挺是“拼装”的)、充足的机枪子弹、三十六发珍贵的迫击炮弹以及大量步枪子弹。
当战士们得知这个消息,并且看到那些崭新的(对他们而言)机枪被架设到阵地上时,士气瞬间爆棚!
李云龙站在阵地上,看着焕然一新的火力配置,腰杆挺得笔直,对着对面敌人的阵地哼了一声:“狗日的,现在该轮到老子用火力欺负欺负你们了!”
而这一切的最大功臣林烽,则在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后,靠着墙壁沉沉睡去,他需要抓紧时间恢复精力,因为谁都知道,天一亮,更加残酷的战斗还在等着他们。但他的工作,已经为警卫营的胜利,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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