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凝固的混沌之气上,林轩的意识在极度疲惫与混沌源地那独特环境的双重作用下,几乎要沉入黑暗。然而,那几道自混沌深处投来的、古老而蛮荒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破了他的昏沉,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艰难地抬起头,循着感应望去。
在那片灰蒙蒙、流淌不定的混沌之气中,三道身影缓缓浮现,并向他走来。
他们并非预想中狰狞恐怖的混沌魔物,其形态反而更接近……人形。
但绝非寻常人类。
居左者,身形高大魁梧,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青灰色,肌肉线条如同老树盘根,充满了力量感。他面容粗犷,双目如同两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手中并无兵器,但那双拳头却给人一种能粉碎星辰、重定地火水风的错觉。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界王境后期,带着一种原始的、蛮霸的力量意蕴。
居右者,则显得纤细许多,身着由混沌之气自然凝聚而成的灰袍,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智慧与沧桑光芒的银色眸子。他手中托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光球,其中仿佛有无数符文生灭。他的气息同样在界王境后期,却更加内敛,带着一种洞悉法则、推演万变的深邃。
而居中为首者,是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但那白并非衰老的枯白,而是一种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混沌之白。他面容古朴,眼神温和却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枯木杖,但杖身却与周围的混沌之气完美交融。他的气息,是三人中最强的,已然达到了界王境巅峰,并且无比凝实厚重,仿佛与这片混沌源地同寿。
这三道身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林轩面前,审视着他,目光中有好奇,有警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外来者。”为首的老者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与混沌共鸣的奇异韵律,直接响彻在林轩的心底,“你身上,有‘秩序之敌’(指协议)的标记,亦有……‘源初之冠’的气息。你很特别。”
林轩心中凛然。他们不仅感知到了“协议”的标记,竟然直接点出了“苍穹之冠”(他们称之为源初之冠)!这些存在,对宇宙的秘辛了解极深!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而踉跄了一下。那魁梧大汉眉头微皱,似乎想上前,却被老者用眼神制止。
“不必勉强。”老者缓缓道,“你能突破‘秩序之网’的追杀,闯入此地,已证明了你的不凡。老夫‘混沌’,这位是‘力尊’,这位是‘灵祖’。”他简单介绍了自己与身旁的同伴。
混沌?力尊?灵祖?名号简单直接,却透着无上的霸气与古老。
“晚辈林轩,见过三位前辈。”林轩强提一口气,稳住身形,不卑不亢地行礼。他能感觉到,这三位存在虽然强大,但似乎并无 immediate 的恶意。
“林轩……”自称“混沌”的老者微微颔首,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视其体内的混沌星域,“你的‘道’,很有趣。非纯粹的毁灭,亦非绝对的秩序,而是在孕育,在演化……你在走一条,连我们都未曾设想过的路。”
那名为“灵祖”的灰袍人接口道,声音带着一丝电子般的质感,却又充满智慧:“你的体内世界,已初具雏形宇宙之象。竟能融合多种本源而不崩坏,甚至开始衍生独属于自己的混沌法则……不可思议。这或许,正是‘源初之冠’选择你的原因。”
力尊哼了一声,声如闷雷:“小子,你惹上的麻烦可不小。‘秩序之敌’那群冰冷的家伙,可是连我们都觉得棘手的存在。它们视混沌为必须清除的‘错误’。”
林轩苦笑一声:“晚辈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的道,便是混沌包容之路,与它们的‘协议’天生对立。”
“天生对立……说得不错。”混沌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等,乃是诞生于此方混沌源地的第一批生灵,可称‘混沌遗族’。我们见证了太多纪元轮回,也一直与那试图将一切纳入僵化规则的‘秩序之敌’抗争。可惜……”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混沌虽强,却散漫难聚,缺乏一个真正的‘核心’,一个能统合所有混沌之力,引领我们打破僵局的……‘希望’。”
灵祖接过话头,银色眸子灼灼地看向林轩:“而你,身负源初之冠,体内孕育着前所未有的混沌世界雏形……你,或许就是我们等待了无数岁月的那个‘变数’,那个能带领混沌,对抗秩序,为这宇宙带来真正‘新序’的……薪火传承者!”
力尊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的审视变成了某种程度的认可:“虽然你现在还很弱,但潜力无穷。小子,可愿与我等结盟?共同对抗那‘秩序之敌’?”
结盟?混沌遗族?
林轩心神震动。他没想到,在这绝境之地,竟然会遇到这样一股强大的、与“协议”敌对的古老势力!而且,他们似乎将自己看作了某种关键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扫过三位古老的混沌遗族。与他们结盟,无疑能极大增强自己对抗“协议”的资本,也能更快地了解这片混沌源地,寻找那最终的混沌本源。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敢问前辈,结盟,需要我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林轩冷静地问道。
混沌老者对他的冷静似乎颇为欣赏:“你需要做的,便是尽快成长,完善你的混沌世界。当你足够强大时,引领我等,打破秩序之网。而在此之前,混沌源地可作为你的庇护所,我等会为你提供必要的指点与保护,助你领悟更深层次的混沌奥秘,并告诉你关于‘源初之冠’与‘秩序之敌’的更多秘辛。”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身处绝境,前有“协议”追杀,后有混沌源地未知的危险,能与这三位古老的遗族结盟,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林轩不再犹豫,郑重拱手:“承蒙三位前辈看重,晚辈愿与诸位结盟,共抗秩序!”
“好!”
混沌老者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力尊咧嘴一笑,灵祖眼中的银光也柔和了些许。
混沌老者抬起枯木杖,轻轻点在林轩额头。
一股温暖、磅礴、蕴含着最原始混沌真意的力量涌入林轩体内,并非治疗,而是一种印记的铭刻,一种盟约的缔结。
“以此混沌之印为凭,自此,你便是我混沌遗族之盟友,亦是……我等期盼的薪火!”
随着印记的完成,林轩感觉自身与这片混沌源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周围那原本带着些许排斥的混沌之气,此刻也变得无比亲和,开始加速修复他的伤势,滋养他的混沌星域。
绝境逢生,前路虽依旧艰险,但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有了盟友,有了暂时的庇护所,更明确了自己在这场波及整个宇宙的宏大博弈中的位置——
以混沌之名,重定新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