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凌颜已经把黑色晶体收进了空间。她没抬头，只将短刃横在身前，刀刃上的暗金纹路微微发亮。
风挽月靠在树干的手立刻松开，退了半步站到玉珩左侧。玉珩右臂缓缓抬起，剑尖指向雾中那团黑影——但下一瞬，他瞳孔一缩。
“不是人。”他说。
妖兽的头重新抬了起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它的尾根还在抽搐，震荡阵盘发出的嗡鸣被低沉的咆哮压了下去。它四肢撑地，脖颈扭曲着转向三人，喉咙里滚出嘶吼。
“它还没死透。”风挽月咬牙，“邪核还在跳。”
“那就让它彻底断气。”凌颜往前一步，混沌灵根开始运转，四周残余的灵流被迅速吸入体内。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眼神清亮。
玉珩看了她一眼，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阵纹上。金光一闪，九道锁链从地下升起，再次缠住妖兽四肢和头颅。妖兽挣扎，肌肉暴起，却被牢牢压制在原地。
“阵能撑十息。”玉珩说。
“够了。”凌颜握紧短刃，“风挽月，准备符。”
风挽月立刻从袖中抽出两张雷符，夹在指间。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凌颜深吸一口气，脚下一点冲了出去。她在空中翻身，避开妖兽甩来的尾巴，落地时顺势滑行一段，直逼其颈侧弱点。那里是经络交汇处，之前已被她刺穿一次。
这一次她没犹豫，短刃狠狠扎进旧伤。
黑血喷出，妖兽全身剧烈抖动。玉珩咬牙催动阵法，九道金链收紧，几乎嵌入皮肉。风挽月趁机跃起，将两张雷符同时拍在妖兽双眼。
轰！
雷火炸开，腥臭的液体溅出。妖兽发出凄厉嚎叫，脑袋疯狂摇晃，想挣脱束缚。但它越用力，锁链勒得越紧。
“快！”玉珩声音发紧，“撑不住了！”
凌颜拔出短刃，反手插入自己左掌，鲜血顺着刀身流入纹路。混沌灵力瞬间沸腾，整把刀燃起金色火焰。
她腾空跃起，双手握刃，从妖兽头顶百会穴垂直贯入。
刀锋一路向下，穿透颅骨，直抵邪核核心。
时间仿佛停了一瞬。
妖兽的动作戛然而止。它的眼睛猛地睁大，又缓缓失焦。全身肌肉松弛下来，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三人都没动。
过了几秒，玉珩松开结印的手，九道金链化作光点消散。他拄着剑喘气，右臂的麻感还没完全退去。
风挽月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妖兽脑袋。“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死了。”凌颜拔出短刃，甩掉血迹。刀身上的金光渐渐熄灭。
可就在这时，妖兽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黑气，也不是邪雾，而是一种纯净的白光。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内丹，悬浮在半空。
内丹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吸力，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波动。
“这是战利品。”风挽月小声说，“我们拿吗？”
“小心点。”玉珩提醒，“别靠太近。”
凌颜从空间取出一个玉匣，打开盖子。匣子里铺着一层灵泉浸泡过的丝布，泛着淡淡水光。她将玉匣轻轻放在地上，慢慢推向内丹下方。
风挽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咬破指尖，在上面画出定魂纹。她将符纸绕着内丹转了三圈，轻声道：“稳住。”
符纸燃起青焰，化作一道光圈套住内丹。它的漂浮速度慢了下来。
玉珩走到玉匣旁，抬起剑尖，轻轻点在匣盖边缘。一丝清正剑意注入其中，与灵泉气息交融。
内丹微微一震，终于缓缓落下，落入玉匣之中。
咔。
盖子合上。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风挽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灰。“我手都在抖……刚才那一刀，你真是敢下。”
“不下也得下。”凌颜收回玉匣，放进空间储物格，“它要是自爆，我们都得被震伤。”
玉珩靠着一棵树坐下，把剑横在膝上。“下次别用血祭刃。我能撑住。”
“你能撑，但我不能等。”凌颜看着他，“你受伤才多久？十五分钟都不到。”
“我已经能运功。”
“麻着的手也算？”
风挽月笑出声。“你们俩能不能别一没事就吵？这才刚打完。”
“我没吵。”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又同时沉默，对视一眼，移开视线。
风挽月摇头：“哎，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才是多余的。”
“你可是扔了两张雷符的人。”凌颜坐到她旁边，“没有你致盲，我刺不进去。”
“那也是玉珩先锁住了它。”风挽月戳了戳玉珩的鞋尖，“你这阵法挺厉害啊，比藏书阁里写的还稳。”
玉珩低头看她，嘴角动了一下。“我改过几处节点，加了回流槽。”
“听不懂。”风挽月摆手，“反正就是牛。”
凌颜靠在树干上，仰头看天。浓雾不知何时淡了些，隐约能看见一丝光透下来。
“第一只妖兽解决了。”她说，“接下来得找山谷入口。”
“地图上标的位置太模糊。”风挽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我昨晚画的路线，可能要绕一大圈。”
“先休息一会儿。”玉珩说，“等灵力恢复再走。”
“那你别睡着。”风挽月盯着他，“上次闭眼就是半个时辰。”
“我没有。”
“你有。”
凌颜笑了笑，伸手探进空间，拿出三颗润灵丸，一人递了一颗。“含着，恢复快。”
风挽月接过药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黑色晶体……是不是有人在操控这些妖兽？”
“应该是。”凌颜点头，“但它现在已经被空间封印了，暂时不会传信号。”
“那之后呢？”
“之后再说。”玉珩把药丸放进嘴里，“先把眼前的事办完。”
三人安静下来，各自调息。
远处的雾依旧厚重，但不再让人感到压抑。地上只剩下一圈焦痕和几道裂口，证明刚才发生过一场恶战。
凌颜睁开眼，看见风挽月已经靠在树上眯起了眼，手里还攥着那张残图。玉珩坐在对面，剑横膝上，目光扫视四周，警惕未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才那一刀，其实她也没把握。
但她知道，必须有人出手。
而现在，他们还活着，一起坐着，谁都没少一块。
这就够了。
玉珩忽然抬头，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说，“下次换你主攻，让我歇会儿。”
“你才打了两轮。”风挽月睁开一只眼，“别装累。”
“我是真的累了。”凌颜揉了揉肩膀，“而且我饿了。”
“秘境里哪有吃的？”风挽月翻包，“我带了两块干饼，你要不要？”
“给我一半。”玉珩伸出手。
“你也有？”凌颜惊讶。
“出门前峰主塞的。”玉珩接过饼，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块。
三人默默吃着干饼，味道很一般，但此刻却格外香。
风挽月吃完最后一口，拍拍手。“咱们组合名定了没？‘颜月珩’听着像糖葫芦。”
“那你起一个。”
“‘三剑客’怎么样？”
“我们两个用剑，你用符。”玉珩说。
“那叫‘两剑一符’？”
凌颜笑出声。“不如叫‘打怪小队’。”
“也行。”风挽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反正只要能赢就行。”
玉珩收起剑，撑着树干起身。右臂还是有点麻，但他握了握拳，确认还能发力。
“准备好了？”他问。
“好了。”凌颜站直身体，拍掉衣角的灰。
风挽月从发间取下灵花簪，检查了一下。“我的符还有七张，够用。”
三人站成一排，面对前方渐薄的雾气。
战斗结束了。
但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凌颜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