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炸裂的瞬间，叶璃掌心的狐火骤然熄灭。她踉跄后退，胸口像被重锤砸中，呼吸一滞。那股熟悉的灼烧感从经脉深处蔓延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谢无妄一锤砸向地面，电弧如蛛网般扩散，直逼石床上的老者。苍牙同时吹响骨笛，疾风狼咆哮跃起，利爪撕向对方手臂。黑雾翻滚，老者的身体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触须。
“这不是大长老。”谢无妄低喝，“是傀儡。”
叶璃咬牙稳住身形，指尖渗出血珠。她将血抹在石床边缘的符文上，心焰罗盘在血脉中震动。一道幽蓝微光自她掌心升起，照向那团黑雾。幻象崩塌，露出藏在背后的真相——枯瘦的身体早已腐烂，仅靠冥渊之力维持形态。
“毁了它！”苍牙怒吼。
谢无妄雷锤高举，雷霆凝聚于顶端。就在他即将挥下的刹那，石床中央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冰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傀儡发出尖啸，想要抽身逃离，却被光柱锁住。下一瞬，谢无妄的锤落下，轰在黑雾核心，灰烬四散。
光柱缓缓收敛，床上的老者重新显现。这一次，他的面容虽依旧枯槁，但呼吸平稳，双目紧闭。几缕银发垂落胸前，眉心有一道淡淡的狼形印记。
“这是……真身？”苍牙上前一步，声音微颤。
老者眼皮轻动，缓缓睁开。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色泽，带着岁月沉淀的深邃。
“苍牙。”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你回来了。”
苍牙单膝跪地：“属下未能及时识破奸细，罪该万死。”
“不怪你。”老者抬手示意他起身，“冥渊早已渗透各族，我能沉睡避祸，已是侥幸。”
他目光转向叶璃，停顿片刻：“你体内的火，确实危险。但它也在挣扎，不是吗？”
叶璃没有回避：“它想守护，不只是毁灭。”
老者微微点头，撑着石床坐直身体。他伸手按向床底暗格，低声念出一段古老咒语。地面震颤，一块方形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下方凹槽。
苍牙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凹槽。符文逐一亮起，一道银辉自地下升腾。金属摩擦声响起，一杆战戟缓缓浮出。
戟身修长，通体漆黑，缠绕着狼首图腾纹路。顶端镶嵌一枚晶石，泛着柔和月光般的银辉，仿佛能吞噬周围的黑暗。
“这是狼族祖传圣物。”老者低声道，“初代月神陨落时，其魂魄碎片坠入幽原，被先祖封入此戟。唯有真正的继承者，才能唤醒它的力量。”
叶璃走近几步，赤金瞳孔映出战戟光芒。体内心焰罗盘剧烈震颤，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涌向掌心。她伸出手，指尖尚未触及，战戟上的晶石已微微发亮。
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短暂的光桥。
“它认得你。”老者看着这一幕，“但这还不够。若要借戟，必须通过考验。”
“什么考验？”苍牙问。
老者凝视叶璃：“你曾焚毁霜崖，背负灾星之名。如今五域动荡，若你持此戟踏上征途，谁能保证你不成为下一个冥渊？”
殿内一片寂静。
叶璃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是来求许可的。我是来履行契约的。夜昙氏守平衡千年，我不比任何人更想毁灭这个世界。”
她抬起手，直接伸向战戟：“若它认我为主，便不会伤我；若它拒我，我亦无怨。”
战戟轻微震动，光芒渐盛。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戟柄时，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与心焰罗盘产生共鸣。那股反噬带来的灼痛竟稍稍缓解。
“它接受了你。”老者低语。
苍牙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归墟那边——”
话未说完，叶璃腰间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去，那枚汐瑶赠予的护命珍珠，在此刻彻底碎裂。细小的碎片嵌进皮肉，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背。
她眼前一闪，归墟海眼的画面浮现——黑色旋涡中，阵纹缓缓旋转，正一点点激活。
“有人在归墟启动了冥渊阵。”她抬头看向老者，“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老者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借你战戟可以。但须立誓——此行若不能终结千年浩劫，宁可毁戟自裁。”
“荒唐！”苍牙怒喝，“她已是夜昙末裔，何必再加此重誓！”
叶璃抬手制止他。她握紧战戟，声音平静：“我愿立誓。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我清楚——这一战，要么终结冥渊，要么葬送五域。”
她低下头，对着战戟轻语：“以心焰为证，以血脉为契，此生不灭浩劫，誓不归鞘。”
战戟嗡鸣一声，银辉流转，彻底安定下来。
老者缓缓站起，双手合十：“从今日起，狼牙战戟暂归你执掌。苍牙，你随她同行，护送至寒漠绿洲。”
“是。”苍牙抱拳。
叶璃将战戟横握手中，重量适中，仿佛天生就该属于她。她转身欲走，脚步刚动，忽觉指尖一凉。一滴血从珍珠碎裂处滑落，正好滴在戟尖的晶石上。
晶石微闪，映出一行模糊古字，转瞬即逝。
她没看清内容，只觉得心焰罗盘又是一阵悸动。
“走吧。”谢无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雷锤扛在肩上，眼神冷峻。
三人一狼走出石殿。山谷中的巡逻战士依旧按序行走，无人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晨光洒落铁旗，九面狼首图腾在风中轻轻摆动。
叶璃最后回望一眼石殿。老者仍坐在床边，身影孤寂却挺拔。
她握紧战戟，迈步向前。
走出山谷入口时，苍牙忽然停下：“等等。”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拓本，递给叶璃：“这是当年从初代祭坛带出的记录。上面提到，寒漠绿洲之下，埋着第一道封印裂痕。”
叶璃接过，发现边缘有烧焦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损毁过。
“谁动的手？”她问。
苍牙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地方，二十年前塌陷过一次，当时挖出了半具骸骨，手里攥着一块和你这战戟上一样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