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港码头,深夜。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油污的气味呼啸。废弃的 7号泊位,几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如同幽灵船般在墨黑的海水中摇晃。
一个矮胖身影(老吴)正将一个沉重的防水包奋力推下码头边缘,砸进浑浊的海水,溅起一片浪花。
他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和油污,脸上是仓皇与侥幸交织的扭曲神情。
“妈的…总算…”他喃喃自语,声音被海风吹散。
话音未落!
“啪!”
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闪电撕裂黑暗,精准地打在他脸上!瞬间剥夺了他的视觉!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过码头的水泥地!
“警察!吴xx!别动!”
厉喝声在强光后响起,冰冷如铁!
老吴脸上的侥幸瞬间凝固,化为死灰般的绝望。他下意识想跑,腿却像灌了铅。
几道矫健的黑影已如猎豹般扑至,将他死死按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脸颊紧贴着粗糙的水泥,咸腥的海水混合着机油味灌入口鼻。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手腕,那金属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肉,直抵骨髓。
“我…我什么都没干!冤枉啊!”他徒劳地挣扎嘶喊,声音因恐惧而变形。
没人理会他的哀嚎。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粗暴地将他翻过来。
强光手电再次直射他惊恐放大的瞳孔。另一名警员迅速检查他身上的口袋,搜出几张揉皱的票据和一部老式手机。
“带走!”为首的警官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宣判。
“金碧辉煌”夜总会顶层,VIp包厢。
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厚重的隔音门阻隔,室内流淌着靡靡之音。空气中混杂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酒精的甜腻气息。
刘金牙敞着花衬衫领口,露出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瘫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一手搂着浓妆艳抹的女郎,一手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醉眼迷离地对着手机咆哮:
“怕个卵!天塌下来有王老板顶着!老吴?老吴算个屁!他敢乱咬?老子让他全家…”
狠话戛然而止。
“砰!!!”
包厢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金边的实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
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瞬间涌入,如同利剑刺破昏暗奢靡的空气!几道迅捷如鬼魅的身影在强光掩护下冲入!
“警察!刘金!双手抱头!蹲下!”
吼声如惊雷炸响,盖过了背景音乐!
刘金牙脸上的醉意和嚣张瞬间被惊骇取代,酒杯脱手摔落在地毯上,溅起一片酒渍。他条件反射地想往沙发后缩,手摸向腰间。
“砰!”一声震慑性的枪响!子弹精准地擦过他头顶,打碎了身后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火花四溅!玻璃碎片哗啦落下!
刘金牙浑身一哆嗦,动作彻底僵住。他身旁的女郎发出刺耳的尖叫,抱头缩成一团。
两名特警如猛虎下山,瞬间将他从沙发里揪了出来,反剪双臂,死死按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张油腻的脸被压得变形,金牙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
冰冷的手铐锁上手腕的瞬间,他肥硕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吗?王老板不会放过…”他色厉内荏地嘶吼。
一只沉重的军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他后颈,将他剩下的话踩回了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呜咽。
“带走!”命令简洁冰冷。
近海,“海皇星号”豪华游艇。
远离尘嚣的静谧海域,游艇顶层甲板灯火通明,舒缓的爵士乐流淌。王大海穿着丝质睡袍,悠闲地靠在舒适的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冰镇香槟,眯着眼欣赏海上的月色。
脚下是昂贵的波斯地毯。一个穿着清凉比基尼的年轻女郎正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修剪脚趾甲。
“王总,您这游艇真气派,比那些明星的还大呢。”女郎声音甜腻。
王大海志得意满地哼笑一声,啜饮一口香槟:“小意思。只要路子对,钱嘛,不过是数字。”
他放下酒杯,粗糙的手指抬起女郎的下巴,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狎昵,“好好跟着我,少不了你的…”
话音未落!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划破海面的宁静!由远及近,速度惊人!
王大海脸上的惬意瞬间冻结!他猛地坐直身体,如同受惊的野兽,一把推开女郎!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睡袍带子都散了开。
保镖头子(刀疤脸)从船舱内疾步冲出,脸色煞白:“老板!不好了!海警!好几艘快艇!把我们围死了!还…还有直升机!”
王大海冲到船舷边,只见漆黑的海面上,几艘高速海警快艇如同鲨鱼般破浪而来,刺目的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独眼,牢牢锁定“海皇星号”!
头顶上方,螺旋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架警用直升机的强光如同审判之剑,将整个顶层甲板照得亮如白昼!
“妈的!快开船!冲出去!”王大海目眦欲裂,对着驾驶舱方向嘶吼!
“王大海!我们是西港市局联合海警!你已被包围!立即停船!接受检查!重复,立即停船!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直升机的扩音器发出冰冷威严的通牒,在海面上回荡!
“停你妈!”王大海状若疯魔,抓起旁边小桌上的香槟酒瓶,狠狠砸向海面!碎片在强光下闪烁。
就在他歇斯底里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响!
一枚造型奇特、尾部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微型合金“铆钉”,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直升机打开的舱门下方精准射出!速度快得只在夜空中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残影!
王大海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瞬间洞穿并点燃的剧痛,从他紧握船舷栏杆的右手掌心猛地炸开!
“呃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低头看去,只见一枚冰冷的、带着螺旋纹路的微型金属物,如同活物般,深深钉入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那剧痛!那冰冷!那深入骨髓的异物感!竟与他无数次在噩梦中、在尚云起的资料照片里所见的…如此相似!
他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那如同神罚般的强光直升机,又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兀自嗡嗡震动、仿佛在嘲弄他的冰冷铆钉,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剧痛、恐惧和荒谬感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IcU病房。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尚云起生命力的微弱轨迹,在王大海掌心被铆钉击中的刹那,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向上拱起一个尖锐的峰值!如同垂死的心脏被注入了强心针,爆发出最后的呐喊!
“呃——!”
病床上,尚云起沉寂如尸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只唯一完好的右手,五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抠破了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无声的共鸣!
“陈…处…”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到几乎不似人声的气音,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艰难地从呼吸面罩下挤出。
那声音里,没有控诉,没有疑问,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如同淬火完成等待冷却的金属般的…确认。
角落里的林珂猛地捂住了嘴,杏眼睁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违背医学常理的一幕。
仪器上的生命体征数据,正随着那诡异铆钉信号的每一次波动,产生着微弱却同步的起伏!
病房外,幽暗的走廊监控室。
陈处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前。
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画面:码头老吴被按倒的挣扎,夜总会刘金牙金牙磕地的狼狈,游艇甲板上王大海捂着手掌、在强光下扭曲惊恐的脸…
以及病房内,病床上尚云起那微弱却倔强的生命轨迹,和他掌心渗出的新鲜血点。
小赵无声地站在陈处身后一步,手中的加密平板电脑屏幕上,一行行冰冷的报告正在飞速刷新:
>‘信标’01(目标:吴xx)捕获确认…生命体征稳定…
>‘信标’02(目标:刘金)捕获确认…生命体征稳定…
>‘信标’03(目标:王大海)捕获确认…生命体征稳定…目标右掌植入‘共鸣器’成功…生理指标出现剧烈波动…
>‘源点’(目标:尚云起)生物电信号监测:出现高强度、短促、定向脉冲…与‘共鸣器’03激活瞬间高度同步…脉冲模式:确认…
>警告:‘源点’生命体征临界!‘信标’植入物能量场出现微量物质衰减…衰减速率超出模型预测…
陈处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屏幕上那些被捕获的猎物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病房画面中尚云起那只紧握的、渗血的手上。
他那张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的线条似乎绷紧了一瞬。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冰冷的加密通讯器外壳上,极其轻微地、却带着千钧之力敲击了两下。
哒。哒。
如同为这场血腥审判敲下的最终确认章。
“坐标正确。”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监控室里响起,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