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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上古戒指 >   第172章 踏火行

硫磺的气息如刀割般刺入鼻腔,热浪翻滚,仿佛整片大地都在燃烧。叶尘的脚步踏在焦黑的岩层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碎石便发出细微的崩裂声,似在哀鸣。天空早已不是寻常天色,而是被赤红与暗紫交织成一片诡异的幕布,云层低垂,如同熔炉盖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已踏入南荒炎窟外围禁地。

这里,连风都是烫的。

神戒在他右手上微微震颤,那股熟悉的温热感正从指节蔓延至全身,像是某种古老的呼唤,在血脉深处回响。而就在他越过一道断裂的地脉裂隙时,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无形波动——一缕淡灰色的烟雾,悄然自地面缝隙中升腾而起,无声无息,却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蚀魂香……”

叶尘瞳孔微缩,呼吸一顿。他知道这东西——传说中能侵蚀神魂、诱发执念幻境的剧毒迷香,专为困杀心志不坚者所设。他曾听羽族圣女提过:“此香非药非毒,乃是以千名堕魂之人的怨念炼化而成,闻之即乱心智,见之则陷轮回。”

可还未等他闭气后撤,那一缕灰烟竟如活物般缠绕上来,顺着鼻息钻入识海!

刹那间,天地骤变。

眼前的火山、烈焰、焦土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山村——青山环绕,溪水潺潺,炊烟袅袅升起于黄昏之中。木屋错落,篱笆边有孩童嬉戏,老牛慢悠悠地走过田埂。这是……他的故乡,青石村。

叶尘怔住了。

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这不是真实的景象,他知道。可每一寸光影都太过熟悉,甚至连空气中飘来的柴火味、母亲晾晒草药时散发出的淡淡苦香,都分毫不差。他站在村口的小路上,看着那个穿着粗布衣裙、背影瘦弱的女人正在院中翻晒药材。

那是……娘。

她转过身来,面容慈祥,眼角却含着泪光。

“尘儿?”她轻声唤道,“你怎么回来了?”

叶尘喉咙发紧,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去,却又猛地顿住。他在提醒自己:这是幻境!是蚀魂香制造的虚假记忆!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太久没有见过这张脸了,久到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可此刻,一切如潮水般涌回——母亲病重时咳出的血迹,临终前握着他手的枯瘦手指,还有那一句反复叮嘱:“尘儿,无论走多远,别忘了你是谁……别丢了本心。”

“娘……”他声音沙哑,几乎不成调。

女人缓缓走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你变了。”她低声说,“眼神冷了,心也硬了。你还记得当初离开村子时发下的誓吗?你说要守护弱小,不让任何人再经历我们这样的苦难。可现在呢?你杀了多少人?是不是连自己都数不清了?”

叶尘咬牙,额角青筋跳动。“我……我没有忘记。”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而战?”她目光如炬,直视他的灵魂,“是为了力量?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揭开神戒的秘密,成为所谓的‘命运之主’?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一步步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已经离最初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我没有!”他猛然抬头,眼中金芒闪现,“我一直都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变强,强到足以保护所有不该死去的人!强到能让那些践踏众生的势力付出代价!”

“可你用了他们的手段。”母亲摇头,“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你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深,心也被仇恨烧成了灰烬。若真是为了守护,为何眼中只剩戾气?若真不忘本心,为何不敢回头看看这片土地?看看那些还在受苦的普通人?”

叶尘踉跄后退一步,胸口如遭重锤。

他说不出话。

因为有些话,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

他曾以为自己清醒,以为自己坚定。可这一刻,母亲的话语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剖开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那里藏着恐惧、怀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摇。

我不是迷失了……我只是……必须走下去……

“放弃吧,尘儿。”母亲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伸出手,“回来,像从前一样,守着这个村子,种药采草,平平凡凡过完一生。这才是你该有的命。”

她的掌心温暖,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寒冰。

叶尘望着那只手,竟有一瞬间想要握住。

可就在这时——

嗡!

一道炽热之意自右手炸开!

神戒第九环骤然亮起,一抹幽蓝火焰凭空浮现于他识海之中,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静静燃烧。那火并不猛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坚定,像是从灵魂最深处燃起的意志之焰。

心火!

它在共鸣!

随着这一缕火光闪现,整个幻境开始剧烈晃动。村庄崩塌,溪流干涸,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仿佛世界正在瓦解。母亲的身影也开始模糊,但她依旧望着他,眼中既有悲悯,也有不舍。

“你真的不愿回头?”她问。

“我不该回头。”叶尘抬起头,眸光如剑,斩断迷雾,“过去的一切我都记得,我也从未忘记我是谁。但我不能停在这里。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退让而变得更好,唯有强者才能改写规则。我可以冷酷,可以杀人,但只要我还记得为何出发,我的心就未曾熄灭。”

他抬起右手,神戒光辉大盛,心火随之暴涨,化作一道火线贯穿虚妄!

“我不是为了逃避才前行。”他一字一句道,“我是为了归来——以更强的姿态,带回我希望的世界!”

轰——!

整片幻境炸裂!

现实猛然回归。

狂风卷着火山灰扑面而来,叶尘单膝跪地,额头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如风箱拉动。但他眼神清明,毫无迷惘。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蚀魂香勾起的执念幻象。可正是这场试炼,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没有逃避,没有否认,只有直面。

他缓缓站起,右手紧握成拳,神戒上的幽蓝火焰仍未完全消散,仍在指尖跃动,如同新生的生命。

“原来如此……”他低语,“心火,并非外物,而是信念的具现。当一个人真正确认自我,不再被过往束缚,不再为未来恐惧,那团火才会点燃。”

他望向不远处那座喷发不断的巨大火山口,岩浆如血河奔流,浓烟冲天而起。而在那最深处,隐隐有一股更为纯粹的火之气息在召唤着他。

那是心火本源。

也是属于他的道路。

他迈步向前,步伐比之前更加沉稳,每一步落下,脚底竟浮现出淡淡的火纹,烙印在焦岩之上,久久不散。

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最后一道峡谷时,四周空气忽然凝滞。

地面震动,四道黑影从岩壁中破土而出,身形佝偻,周身缠绕阴煞锁链,眼窝中跳动着绿色鬼火。紧接着,空中雷光一闪,七十二根漆黑铁桩自天而降,插入地脉节点,形成一座庞大阵法。

影缚大阵,启动!

“想逃?”阴冷笑声自虚空传来,“蚀魂香虽未能彻底困住你,但只要你还在这片区域,就休想脱身!”

叶尘停下脚步,环顾四方,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你们以为,这种程度的陷阱,还能拦得住我?”

他缓缓抬手,神戒光芒暴涨,心火自掌心升腾而起,化作一柄火焰长剑,剑身流转着古老符文,仿佛由意志凝聚而成。

“告诉灰鳞。”他轻声道,剑锋指向天空,“下次设局,记得挑个更聪明的香。”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剑!

轰——!

火焰剑气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铁桩崩断,地脉撕裂,四名死士尚未反应,便已被焚为灰烬。阵眼破碎,封锁之力瞬间瓦解。

风再次流动。

叶尘收剑,继续前行,身影在烈焰映照下拉得很长,宛如一尊自地狱归来的战神。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前方,是火山核心,是万古心火沉眠之地,也是命运抉择之所。

而他,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心中之火,已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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