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爱可莉的英雄等书友投喂的礼物!老板阖家欢乐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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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意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线网络,悄然流淌。
“呼——”
疤老四缓缓睁开了眼睛,倚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
指尖夹着的半截廉价烟卷即将燃尽。
这里是卡兹戴尔光鲜表皮之下,一块化脓的暗疮。
几乎在同时,地面上方,数小时前因未知干扰而突然瘫痪的区域发电设施,发出了沉闷的重启嗡鸣。
黯淡的灯光在头顶闪烁了几下,终于稳定下来,提供了勉强驱散黑暗的昏黄光晕。
能源的恢复,意味着上层的混乱正在被逐步控制。
但对于这地下世界的佣兵而言,不过是换了一种色调的阴影。
他随手将烧到过滤嘴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精准地将其踩灭。
动作带着一种利落与漠然。
“呦呵,”
一道包含着毫不掩饰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有些轻佻的低吟,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打破了角落的寂静。
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带着刀疤的萨卡兹佣兵晃悠过来,目光落在被他踩灭的烟头上。
“你平时......不都是等着它自己个儿烧完熄掉的嘛。”
疤老四闻声抬头,用那双带着些许浑浊和疲惫的眼睛,淡淡地瞥了眼身旁这个姿态轻佻的同伙。
他开口,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
“在我印象里,‘毒牙’,你不是那种喜欢在这种小事上多嘴多舌的性格。”
“是今天的巡逻任务太清闲了?”
“哈,别这样,老兄。”
被称作“毒牙”的无名萨卡兹佣兵朗声一笑,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引起回响。
他很是自来熟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疤老四的肩膀。
力道大得足以让普通人一个趔趄。
他的笑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丝许难以完全掩饰的嘲讽:
“理解,都理解!平时总跟你形影不离、穿一条裤子的锈刃,这回算是彻底栽了,把命都搭进去了。”
“你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劲儿,心里堵得慌,大伙儿都懂得。”
“毒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故意让语调显得更加推心置腹:
“别太在意了,老四,人总得往前看不是?”
“毕竟,咱们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营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对吧,‘伙计’?”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粗鲁力道,疤老四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将目光投向更深的黑暗,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哦,差点忘了,”
“毒牙”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更是不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与讥笑。
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宣布一个众所周知的笑话:
“说起来,你们这一趟活儿算是彻底干砸了,该办的任务啥都没办明白。”
“还把锈刃那条经验丰富的老命给搭上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幸灾乐祸地咂咂嘴:
“老大为此恼火的厉害,这会儿正在最里边的房间里等着你呢。”
“烟也抽完了,就别在这儿愣着了,赶紧去吧,好好想想怎么跟老大交代。”
说完,他便不再与疤老四继续多言。
而是用一副虚伪到令人作呕的悲悯目光,最后看了他两眼,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转身晃悠着消失在黑暗的拐角处。
“......”
疤老四依旧面色平静,如同古井深潭,不为所动。
待对方那令人厌烦的大笑声和脚步声完全被地下空间的寂静吞噬,他这才几不可闻地、神色莫名地摇了摇头。
随即,他转身,踏上了通往更下一层的、冰冷粗糙的石质阶梯。
靴底与石头碰撞,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声响。
“哒,哒。”
他的脚步声在清冷、潮湿且充满霉味的空气中扩散开来,如同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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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吱呀——”
随着两扇厚重、锈迹斑斑的金属铁门被向内推开,门轴发出斑驳的摩擦声。
走廊里那点昏黄幽暗的光线,如同怯懦的访客般,迟疑地涌进内部。
勉强在地面上铺开一片模糊的光斑,却无法驱散房间深处浓稠的黑暗。
“疤老四”径直踏入其中,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略微抬眸,将视线投向室内黑暗的最深处。
那里,一道身姿异常挺拔、肌肉虬结的巨大人影正面向他,双手抱臂,如同嵌在阴影中的一座铁塔,似乎早已在这里等待他许久。
其周身散发着压抑而危险的气息。
“......”
“疤眼。”疤老四语调微顿,带上了一丝若近若离的恭敬语气。
“很遗憾,领袖。原计划出了点意想不到的变数,泡汤了。”
他陈述着事实,语气平稳。
话虽如此,但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丝毫看不见什么真切的遗憾或惶恐的神情。
更多的则是一种漠不关心,仿佛在汇报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闻言,疤眼才缓缓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缓慢地抬起头。
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暗灯火,如同无形的利刃,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狰狞脸庞上,切割出一道模糊而诡异的分界线。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且粗粝,如同砂纸摩擦着岩石:
“无妨,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锈刃......那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疤眼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迁怒,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随即转过身,沉重的步伐让地面微微震动,径直坐回了那张仿佛由整块巨石凿成的、粗糙的石椅上。
“无论如何,他已经为自己的愚蠢和冲动付出了代价,死了。”
“其余的刺客只负责外围牵制,见势不妙逃得很快,损失不大。”
他像是在与疤老四分析,又更像是在对自己进行心理疏导。
以寻求一丝可怜的自我安慰:
“至少就眼下的局势而言......那帮高高在上的王庭杂碎,暂时还追查不到我们这里。”
“计划虽败,但根基未损,勉强还能接受。”
“......”
疤老四静静地听着,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如同一尊完美的傀儡。
待对方那带着自我欺骗意味的话音完全落下,在黑暗中回荡消散,他才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认可了这番说辞。
随后,他忽然开口,用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直视着疤眼额头处那只摄人心魄的诡异距眼。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恕属下愚昧,领袖。”
“其实,在我心中,仍然存在一个疑问,想要借此机会,向您寻求一个......更清晰的答案。”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您为何——如此执着于,阻碍一个可能带给卡兹戴尔安定、发展与进步的时代浪潮?”
“我们从中,究竟能获得什么?
“或者说,您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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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阻碍?不,老四,我们此前就已经对这个话题,进行过数次讨论。”
疤眼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烦躁情绪,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至今仍想不明白,特雷西斯为何会在那个分裂的时代,最终选择了向那些软弱的理念妥协!”
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狂热与不解。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也早已无心去猜测他是否变得软弱,还是单纯厌倦了战争与流血!”
他顿了顿,粗犷的声音在如此漆黑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阴沉。
如同墓穴中的低语:
“是啊,没人想听我的那些‘不祥’的预言,”
“他们终究不会认同,唯有永恒的混乱与残酷,才是萨卡兹唯一的出路。”
“才是这片大地最终的归宿!”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被孤立者的愤懑与自我陶醉:
“自诩为‘新’卡兹戴尔建立以来,那些在旧日连绵战乱中,手染鲜血、挣扎求存的佣兵,就已经被那些制定规则的家伙,彻底剥夺了接触和融入这座他们口中‘希望’城市的机会!”
“我们,只有在混乱中,才能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
疤老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仿佛穿透了疤眼狂热的表象,直抵其灵魂深处那可怜而狭隘的核心。
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眼眸中隐约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失望。
他不再使用敬语,声音也变得冰冷而疏离:
“真是......可悲。”
“你拥有着窥见部分未来的‘预言’能力,但目光却短浅狭隘至此,疤眼。”
此言一出,疤眼瞬间皱起了眉,似乎对他这番莫名的态度而感到不满与困惑。
他刚想开口厉声呵斥,甚至准备动手教训这个突然“失心疯”的下属——
却听一道冷漠如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极近处响起。
“那么,你那可笑的、沉溺于混乱的预言......”
伴随着这死亡宣告般的低语,一抹淬炼了极致杀意的袖刃尖端,自疤眼侧后方的阴影中骤然显现,悄无声息地抵住了他粗壮脖颈上跳动的血管!
刃尖传来的冰冷触感,瞬间麻痹了他半边身体!
“......又是否曾有一天,清晰地看见过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 !”
疤眼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几乎要刺破皮肤的冰冷杀意,浓郁得让他窒息!
他甚至不敢刻意侧首,去瞥视这名刺杀者的面部表情。生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引来瞬间的割喉。
他只能是怔怔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无法理解的茫然,死死凝视着身前五米之外的“疤老四”。
此刻,“疤老四”已经全然失去了与对方继续这场无聊对话的兴趣。
他甚至没有在意疤眼脸上那混合着震骇、愤怒与巨大疑问的扭曲表情。
仿佛眼前这个所谓的“领袖”和其覆灭在即的组织,只是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
在疤眼绝望的注视下,在阿斯卡纶那绝对死亡的钳制下,
“疤老四”的身形,在数息之间发生了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