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口中所说的“隐蔽地方”,确实足够隐蔽。
它位于一处瀑布之后。轰鸣的水流从数丈高的山崖倾泻而下,在潭底砸出漫天水雾,声音震耳欲聋。若非阿木指引,谁也想不到,在这道水帘之后,竟然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穿过冰冷的水幕,里面别有洞天。
洞穴不算太大,但足够我们三人容身。干燥,通风,顶部甚至有几道天然的缝隙,投下微弱的天光。角落里堆着一些干燥的柴火和引火用的绒草,还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显然是阿木之前经营过的临时据点。
“这里应该安全了。”阿木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立刻忙碌起来,生火,烧水,准备重新为我处理伤口。
雷山则将担架放在角落,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啪的响声。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洞穴,啧啧称奇:“这地方不错,易守难攻。阿木妹子,你挺会找地方啊。”
我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洞穴内相对稳定的环境,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但身体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混沌劫刀反馈的那丝能量流太微弱,按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能应对黑风寨后续报复的程度,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必须尝试更主动的方法。
“我需要安静一会。”我对正在忙碌的阿木和四处打量的雷山说道。
阿木立刻点头,放轻了动作。雷山也挠了挠头,走到洞口附近,抱着胳膊,如同门神般坐了下来,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体内。
首先感知到的,是那如同蛛网般遍布全身的破损经脉。这是原主被废的根基,也是制约我恢复的最大障碍。这个世界的元气无法有效储存和运转,很多精妙的功法也就无从谈起。
其次,是沉淀在肌肉、骨骼、血液深处的巨神基因之力。它们像是一团团沉睡的、灼热的星云,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却难以调动,更难以精细控制。之前两次,都是依靠极端情绪或生死危机才被动引动,粗糙而危险。
最后,是我的“灵魂”或者说意识核心,与那截混沌劫刀刀柄之间,那一道微弱却坚韧无比的联系。通过这道联系,我能模糊地感知到刀柄内部那片浩瀚、冰冷、死寂的“空间”,以及沉睡其中的、如同初生婴儿般脆弱的灵性。
能否利用混沌劫刀,来辅助引导和炼化巨神基因的力量,反过来修复这具身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想做就做。
我集中全部精神,不再去试图沟通难以驯服的巨神基因,而是将意念完全投入与混沌劫刀的联系之中。我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尝试着“推动”刀柄内那沉睡的灵性。
没有反应。
它太虚弱了,之前的两次爆发(认主和斩杀李凶),似乎耗尽了它积累的大部分能量。
我不放弃,持续地、耐心地传递着我的意念——不是索取,而是……一种共鸣,一种共生的邀请。我将自身对恢复力量的渴望,对当前危局的不安,清晰地传递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我意识都开始感到疲惫时,刀柄内那沉睡的灵性,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至极的吸力,从刀柄传来。它不再像之前那样霸道地吞噬,而是像初生的婴儿本能地吮吸,开始缓慢地抽取我体内那些沉淀的、难以调动的巨神基因之力。
这个过程很缓慢,但与我之前粗暴引动时那种撕裂般的痛苦截然不同,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梳理感。
被抽取的基因之力,流入刀柄内部那片浩瀚空间,仿佛经过了某种难以理解的淬炼和转化,虽然绝大部分都被刀柄自身吸收,用以滋养其灵性,但却有一丝丝更加精纯、更加温和、带着一种混沌初开般古老气息的能量,反馈回我的体内!
这一丝能量,远比之前自行修复的能量流要强大和高效!
它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主动修复我破损的经脉!虽然速度依旧不算快,但却坚定不移!同时,它也融入我的肌肉、骨骼,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有效!
我心中一震,强压下激动,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种奇妙的循环。
以混沌劫刀为中介,淬炼巨神基因之力,反哺己身!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我的修炼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精神传来阵阵刺痛,我才不得不停止了这种尝试。
缓缓睁开眼,一抹精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了一些,几条主要经脉的破损处似乎也弥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刑劫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阿木一直关注着我,见我醒来,立刻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眼中带着期待。
一直守在洞口的雷山也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粗犷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我身上某种细微的变化。
“好多了。”我接过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却带着一股温和的药力,与我体内那丝混沌能量相辅相成。
我看向洞口外轰鸣的瀑布,目光穿透水幕,仿佛看到了未知的前路。
黑风寨的威胁依然存在。
但我已经看到了快速恢复,乃至变得更强的希望。
巨神基因,混沌劫刀……
我抚摸着怀中那冰冷的刀柄。
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