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云怔怔地看着夜歌消失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能量余韵。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着那片已然空无一物的虚空,心中充满了对夜歌的担忧、对弟弟的牵挂,以及微弱的、却顽强燃烧的希望。
她没有注意到,寝殿的窗外,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青黛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迅速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从袖中取出一块纯白无瑕的玉简,指尖用力,玉简应声而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夜风中。
几乎在空间门关闭的同一时间,远在湘云郡,一座隐藏在大山腹地的秘密据点内。
一块铭刻着复杂而古怪花纹的金属板,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微弱的荧光,但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熄灭。
负责看守的人员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立刻将这一异常情况记录并上报。
记录着具体能量波动影像的玉简,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被快马加鞭送往湘云城中一处看似普通的别院。
别院书房内,一袭青衫的沈砚正对着一盘棋局沉思。
当手下将玉简恭敬地呈上时,他放下棋子,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片刻后,他睁开眼,看着玉简中记录的、那短暂却特征鲜明的空间波动影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与了然,低声自语:“不简单啊……比之前的强这么多。
这次,是去了西边么……”
与此同时,天炎城,皇宫深处一间阴暗的密室中。
盘膝而坐的皇帝萧琰,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幻,时而狰狞,时而痛苦,时而迷茫。
突然,他猛地扭过头,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一个方向——正是长公主府邸的方位!
他眼中那抹诡异的红光骤然一闪,如同黑暗中嗜血的野兽睁开了眼睛,充满了暴戾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贪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喘。
而在无垠的星空深处,庞大的星舰“起源号”主控室内。
星雅的全息影像悬浮在控制台前,无数数据流在她眼中飞速划过。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检测到高维能量溢出!是那丫头的!
坐标锁定!误差范围缩小至百分之零点零三!”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林阳本来百无聊赖,听这么一说,瞬间精神起来“快快快,跟上去,这次可别跟丢了!”
“不会有第二次!”
“相位跃迁程序启动,引擎启动!全速前进!”
起源号庞大的舰身开始凝聚起幽蓝色的光芒,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下一秒,舰体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了无形的空间褶皱之中,朝着那个刚刚再次捕捉到的能量信号,疾驰而去。
西境,铁壁关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处乱石滩上,一小股人马被数不清的西戎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正是萧凛和他的亲卫。
他们早已杀得血染征袍,甲胄破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止一处的伤。
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用生命为他们的元帅争取着最后的时间。
萧凛手持长枪,枪尖滴血,俊朗的脸上满是血污和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带着不屈的意志。
他身边最后一名亲卫,在砍翻两个敌人后,被数支长矛同时贯穿,壮烈牺牲。
此刻,他真正成了孤身一人。
西戎兵并未立刻杀他,而是缓缓围拢,眼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即将擒获大敌的兴奋。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尽量活捉大启元帅!
萧凛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烽烟四起的铁壁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横在颈前。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他绝不能被俘,辱没大启和萧家的尊严!
就在他手腕用力,准备自刎殉国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眼前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道银光骤然闪现!
光芒并不刺眼,却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在萧凛和所有西戎士兵惊愕的注视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幻影般从银光中一步踏出,轻盈地落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古怪服饰的少女,面容精致,眼神清澈,与周围血腥惨烈的战场格格不入。
正是夜歌!
她出现得太过突然,太过诡异,以至于所有围攻的西戎士兵都愣住了,忘记了动作。
萧凛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少女……夜歌?她是怎么出现的?
夜歌却根本没时间解释。
她扫了一眼现场,目光在萧凛横在颈前的剑上停留了一瞬,撇了撇嘴,然后迅速转身,一把抓住了萧凛还握着剑柄的手腕。
她的手看似纤细,力量却奇大无比,萧凛只觉得手腕一麻,剑竟有些握不住。
“走了!”
夜歌低喝一声,另一只手再次在空中划动。
又一道银色的空间门瞬间在她身旁打开。
不等萧凛反应过来,夜歌用力一拉,带着他直接撞向了那道光门!
银光再次一闪,两人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道迅速闭合的空间门残余的点点星辉,飘散在血腥的空气中。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西戎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撼和……恐惧!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用西戎语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神女!是神女下凡了!”
“天神庇佑大启!神女带走了他们的元帅!”
“我们触怒了神灵!”
……
一时间,恐慌如同潮水般在西戎军队中蔓延开来,无数士兵丢下兵器,跪伏在地,朝着夜歌和萧凛消失的方向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再也兴不起半点追击的念头。
而此刻,距离铁壁关数十里外的一处荒僻山谷中。
银光一闪,夜歌拉着惊魂未定的萧凛,从一道刚刚成型的空间门中踉跄跌出。
夜歌松开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呼……还好赶上了。
再晚一秒,你就变成无头帅哥了,那多可惜。”
萧凛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他扶着旁边的山石,剧烈地喘息着,看着眼前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夜歌,大脑依旧一片混乱。
“你……你什么时候跑这儿来的?”他声音沙哑地问道,目光落在了夜歌随手揣在怀里的、那枚露出一角的凤凰白玉佩上,瞳孔再次一缩——那是……皇姐的贴身玉佩!
荒僻的山谷中,夜风穿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凄冷与肃杀。
萧凛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脑海中那翻江倒海的混乱。
他看着眼前正漫不经心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灰尘的夜歌,那双清澈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让他终于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某个古灵精怪又来历神秘的轮廓重叠。
“你怎么来的……距离如此遥远”萧凛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难以置信,“还有,你不是去天炎城了?。”
他还清楚记得,当初在湘云城,夜歌给他说过自己要去帝都一趟。
夜歌闻言,转过头,冲他露齿一笑,带着点小得意:“可不就是我嘛。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皇姐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动我跑来救你的。”
她故意把“大价钱”说得暧昧不清,顺手将从怀里摸出的那枚凤凰玉佩抛还给萧凛,“喏,你皇姐的信物。
本来还想给你手下看让他们别误伤友军,不过现在是用不上了。
你可小心点,这东西差点就被你那破剑给碰碎了。”
萧凛接过温润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冰冷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也确认了夜歌所言非虚。
是皇姐……皇姐在帝都那般危急的情势下,竟然能说动夜歌让她出手,看来自己姐姐和夜歌关系真不一般……算了,既然姐姐喜欢,就随她去吧。
“皇姐她……帝都情况现在如何?”萧凛急切地问道,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别乱动。”夜歌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指尖泛起微不可见的银光,在他几处较深的伤口附近虚点了几下。
一股清凉舒缓的感觉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虽然远未愈合,但至少让萧凛能够勉强行动。
“帝都嘛,吵翻天了呗。一堆人嚷嚷着要投降,你皇姐一个人舌战群儒,差点没把那帮老家伙怼到墙上去。
不过你们那皇帝老爹……”她顿了顿,歪头想了想,“嗯,看起来不太对劲,像个提线木偶,说了几句废话就溜了。”
萧凛的心沉了下去。
朝中主和派势大,他早有预料,但父皇的情况……似乎比他和皇姐预想的恶化得更快。
内忧外患,当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我们必须尽快回到铁壁关!”萧凛强撑着站直身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关内情况不明,叛徒周超虽引敌入关,但关内守军大多仍忠于朝廷,只要我回去,稳住军心,未必不能重整旗鼓,将西戎赶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慢点吧,我这好悬才给你救下来,你再有什么岔子,我不好给你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