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灌进靴筒的时候,我正盯着晶核残片发愣。它还在抖,像块快没电的震动马达,表面那道“南”字刻痕忽明忽暗,跟信号不良的LEd灯似的。
“往那边走。”阿尔法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机械爪陷在沙里半寸,扫描光扫过前方灰蒙蒙的一片,“共振频率指向三点钟方向,距离一千二百步。”
贝塔缩在我领口,毛都炸成了蒲公英:“这风再大点,咱们就得改名叫‘沙漠烤串三人组’了。”
我没搭腔,把残片塞回空间。刚一松手,脚底下就震了一下,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吵醒了,在地底翻了个身。
我们顶着风往前挪。越靠近目标,沙子的颜色越深,最后竟泛出铁锈般的红褐色。阿尔法突然停住,前肢抬起示意。
前方沙丘塌了一半,露出半扇石门,边缘刻满和极地金属板同款的符号,只是更旧、更磨叽,像是谁用指甲抠出来的。
“找到了。”我说,“就是不知道开门密码是刷脸还是按指纹。”
贝塔跳下来,尾巴一甩就窜到门边,小爪子顺着纹路划拉:“别急,让我看看古代人留的说明书。”
它眼珠转得飞快,嘴里开始嘟囔一些听不懂的音节。三分钟后,它回头:“破解了!上面写着——‘血脉认证’。”
“啥?”我凑过去,“哪个爹妈给孩子设锁搞这么玄乎?”
“重点不在血。”贝塔爪子点了点门侧一个凹槽,“你看这个形状。”
我眯眼一看,差点笑出声。那是个剑柄轮廓,弧度优雅,连护手上的雕花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萧临渊那把宝贝佩剑吗?她睡觉都抱着的那把?”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女帝从风沙里走出来,披风紧贴身形,脸色比这鬼天气还冷。
“你们找我?”她问。
“不找您。”我把石门指给她看,“是这门找您。”
她盯着那个凹槽看了两秒,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咔地一声卡了进去。
严丝合缝。
“等等!”我伸手想拦,“万一触发陷阱呢?比如喷毒气、掉石球、放《大白菜之歌》循环播放?”
她没理我,手指在剑刃上一划,血立刻涌出来,顺着金属流进凹槽。
滴答。
整个遗址嗡了一声。
地面猛地一颤,石门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一层层机关解锁的声音像是老式洗衣机脱水阶段。紧接着,蓝光从门缝里渗出来,越来越亮,照得黄沙都泛起青晕。
“开了?”我往后退了半步,“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至少得念段咒语,或者唱个国歌?”
门缓缓升起,卷起一堆沙土。里面黑黢黢的,但那股蓝光蔓延得极快,顺着墙壁往上爬,激活了一排排嵌在石壁里的发光晶体。不多时,整座大厅亮如白昼。
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四周全是浮雕和刻文,中央一根巨柱直通上方,柱顶悬浮着个透明立方体,里面裹着一枚旋转的晶体,通体幽蓝,像个迷你星球仪。
“能量密钥。”阿尔法低声道,“检测到高强度稳定能量场,纯度远超极地铁矿。”
我咽了口唾沫:“所以这玩意儿,就是古代文明的U盘?插上去就能开机?”
“理论上。”阿尔法说,“但它现在处于锁定状态,任何接近行为都会触发防御机制。”
我刚想说话,脚下又震了一下。这次更久,带着节奏感,像有什么大家伙在地下走路。
“别告诉我这是正常启动流程。”我扶了扶额,“怎么感觉像闹钟响了,主人要起床了?”
萧临渊走到控制台前。那是一块斜面石碑,表面浮现几行文字,符号流动,像是活的。
“贝塔,翻译。”
“正在加载古文明语库……”贝塔蹲在碑面上,耳朵抖了抖,“哦豁,这段有意思。‘非心之所授,技无所通’。”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你要是不用真心,高科技也白搭。”贝塔歪头,“挺有哲理啊,古人还挺懂人心。”
我瞥了眼萧临渊还在流血的手指:“所以刚才那一滴血,不只是生物识别,还得是自愿的?强迫打卡不算数?”
她淡淡道:“本宫做事,从不勉强。”
我翻了个白眼:“您可真傲娇。”
“试试复制一个替代品。”我对空间下令,调出LV9权限,准备复刻一滴带基因信息的血珠。
意识刚触到材料库,空间猛地一震,警告符在脑海炸开:【规则级禁制,无法绕过】。
“完犊子。”我收回手,“这系统比周太师还顽固,认死理。”
“那就只能等它自己开放权限。”萧临渊盯着那枚悬浮密钥,“或者,让它觉得我们值得。”
“问题是怎么证明?”我挠头,“总不能让我们在这儿集体写思想汇报吧?”
贝塔忽然竖起耳朵:“等等!密钥频率变了!”
我立刻感应银痕,果然,掌心那道旧伤微微发烫,和密钥的脉动完全同步。
“它在呼应我?”我愣住,“为啥?我又不是什么古代继承人!”
“或许不是身份。”阿尔法分析,“而是接触史。你最早触碰极地铁矿,又融合了签到系统核心,可能已被标记为‘协议关联者’。”
“所以我是临时工转编了?”我嘀咕,“那待遇能不能涨点?比如自动升级LV10?”
没人接这话。大厅安静下来,只有蓝光在墙上缓缓流转。
我盯着那枚密钥,忽然觉得它转得有点诡异——不是匀速,而是有节奏地顿挫,像在传递什么信号。
“贝塔,录下它的旋转模式,对比晶核残片的共振频率。”
“已经在做了。”贝塔爪子一挥,投影展开,“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九……等等,这不是随机波动,是编码!”
“解出来了吗?”
“刚破一半。”贝塔眼睛亮起来,“前段意思是‘重启条件已满足’,后段……好像是坐标?”
“哪的坐标?”
“还不清楚,但结尾有个标志符。”它放大图像,“看起来像……一座塔。”
我和萧临渊同时抬头。
南边。
“就是那个发红光的塔?”我声音压低,“它不是在海底吗?怎么跟这儿扯上关系了?”
“也许。”阿尔法缓缓道,“它从来就不在海底。”
“而是一直沉在这片沙漠下面?”我接上,“所以风暴才会突然转向,沙层才会变色?”
没人回答。答案藏在那些还没解开的光纹里。
“现在怎么办?”我问,“钥匙拿不了,消息解不完,外面说不定还有人等着挖坟蹦出来打招呼。”
萧临渊走上前一步,站在巨柱正下方,仰头看着那枚密钥。
“既然它要‘心之所授’。”她说,“那本宫便再给一次。”
她抬手,将佩剑插入地面凹槽。这一次,不是认证,更像是……宣誓。
蓝光骤然暴涨。
整个大厅的符号全部亮起,光流顺着地面汇入柱体,密钥的旋转速度陡增,发出低频嗡鸣。一道新的光束从顶端射出,打在穹顶某处,显现出一幅星图。
“那是……”我瞪大眼,“北极星位置偏移了三度。”
“不是现在的星象。”阿尔法说,“是三千年前的。”
贝塔突然尖叫:“密钥要动了!”
只见那透明立方体开始缓缓下降,离地还有三尺时停下,密钥依旧悬浮其中,但外围多了一圈环形波纹,像是水面被风吹皱。
“这是……邀请?”我试探着伸手。
指尖刚碰到力场边缘,一股电流窜上来,麻得我缩手不及。
“不行。”阿尔法警告,“排斥等级提升,再碰会触发反击。”
“那它降下来干嘛?”我揉着手,“吊我们胃口?”
萧临渊盯着那圈波纹,忽然道:“它要的不是手。”
“是什么?”
“心之所授。”她重复,“不是动作,是选择。”
我愣住。
这时,密钥轻轻一震,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由光点拼成,清晰无比:
**“持钥者,可改天命。代价,即此刻所珍。”**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发干。
改天命?
那我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死,不是疼,也不是被通缉——是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攒下的东西,全毁了。
就像上次在极地,差一点,所有人都没了。
“所以它在问。”我低声说,“你愿不愿意,为了打开它,失去你现在最在乎的东西?”
没人说话。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着沙粒打在石柱上,啪啪作响。
贝塔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底下……又有动静了。”
阿尔法警戒系统瞬间升到二级,机身展开扫描阵列,一圈红光扫过四壁。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喂。”我对着密钥说,“我能先问问,‘所珍’具体指啥吗?是钱、是命、是头发?有没有套餐可选?打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