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那个废弃矿坑的。
一路上，他总觉得眉心处凉飕飕的，好像有只无形的眼睛在那里安了家。时不时地，脑海里还会闪过一两个完全看不懂的破碎符号，速度快得抓不住，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屏幕在闪烁。
“完了完了完了……我不会是撞邪了吧？还是被什么上古恶灵附体了？” 他一边跑，一边疯狂脑补各种恐怖话本里的情节，“听说有些邪灵就喜欢寄居在废柴体内，慢慢吸食生命力……呜哇！我还没成为传奇制卡师，还没赚够钱买大房子，还没让赵奎那个死胖子跪下叫爸爸呢！”
他几乎是哭着跑回“曜光制卡工坊”的，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仿佛后面有十八条岩蜥蜴在追。
惊魂甫定。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挪到工作台前那面布满裂纹的水银镜前，紧张兮兮地打量自己的脸。
镜中的少年，依旧清秀，甚至因为刚才的狂奔和惊吓，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柔弱不能自理。额头光洁，别说伤口，连个红点都没有。
“见鬼了？幻觉？” 凌曜疑惑地摸了摸眉心，触感正常。“难道是我穷疯了产生的癔症？”
这个念头刚起——
【滋……检测到宿主精神力波动……尝试连接……】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电的机械合成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哇啊啊！”凌曜吓得直接跳后一步，差点把镜子打翻。
“谁？！谁在说话？！”他惊恐地四处张望，工坊里空空如也。
【连接……不稳定……能量……不足……】那声音又响了一下，然后彻底没了声息，仿佛刚才只是耳鸣。
凌曜僵在原地，足足过了五分钟，确认那声音没再出现，他才哆哆嗦嗦地重新凑到镜子前。
“实……实锤了……”他哭丧着脸，“脑子里……真的进东西了！”
“听起来像个劣质的山寨货？连接不稳定？能量不足？这售后也太差了吧！差评！必须差评！”
虽然这“东西”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强大的好奇心（以及穷怕了导致的绝境求生欲）还是压过了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作为一名制卡师，当然是用他最熟悉（虽然也很菜）的方式——制卡！
他颤巍巍地拿起元能笔，抽出一张最低级的空白能量卡纸，准备绘制他失败过无数次、成本最低的【微光照明卡】。
“大佬？怪东西？在不在？给点提示？比如……这第一条能量线该画多长？”他尝试在内心发出意念。
毫无反应。
“果然是个废物……”凌曜失望地撇撇嘴，只好按照自己那套错误百出的记忆开始下笔。
笔尖刚接触到卡纸，注入微弱的元能——
【滋……建议起始节点左移0.3毫米……能量输出降低5%……】
那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又冒出来了！同时，他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淡薄的、半透明的箭头虚影，指向卡纸上的某个点。
“嚯！”凌曜手一抖，笔尖差点戳穿卡纸。
“真……真有用？！”他心脏砰砰跳，“虽然这提示方式像个山寨软件弹窗……”
他犹豫了一下，死马当活马医，按照提示将起始点稍微左移了一点点，并且控制着减少了元能输出。
果然，笔尖落下时，元能流淌得异常顺畅，丝毫没有以往那种滞涩感！
“神了！”凌曜大喜过望。
然而，高兴了不到三秒。
就在他准备勾勒第二个能量节点时——
【错误！能量回路冲突！建议修正……滋……】提示音突然变得急促，然后……没下文了！那透明的箭头虚影也闪烁了一下，消失了！
“喂？喂？！然后呢？怎么修正？你倒是说清楚啊！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凌曜在心里疯狂呼叫。
“这破玩意儿是哪个厂生产的？程序员跑路了吗？！话只说一半！”
没了提示，他只好凭感觉往下画。
结果刚画了两笔——
噗！
卡纸上冒起一缕青烟，又一个节点画错，能量冲突，废了。
“……我就知道！”凌曜气得想摔笔，“这玩意儿的辅助，特么是时灵时不灵的啊！”
他不信邪，又抽出一张卡纸。
“再来！”
【滋……检测到材料品质过低，影响稳定性……建议更换……滋……】
“没钱！就将就这个！”凌曜内心咆哮。
【……尝试优化……能量输出波动值上调±2%……】机械音似乎卡顿了一下，才给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凌曜咬着牙，按照那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提示，小心翼翼地绘制。
这个过程简直是一种折磨。
那机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得像被干扰的电台。提供的提示也乱七八糟，一会儿建议线条弧度，一会儿提示元能强度，甚至有一次莫名提示【环境湿度可能影响导电性】……
“我特么是在制卡不是在搞气象研究啊喂！”凌曜内心疯狂吐槽，精神高度紧张，感觉自己不是在制卡，而是在拆弹。
而且，他很快发现，集中精神去接收和理解那些破碎的提示，极其消耗心神！才画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就感觉头晕眼花，像是连续通宵了三天三夜。
“这玩意儿……还是个耗电大户？！吃我的精神力？！”
更让他肉痛的是，材料消耗飞快！
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几枚元能币打了水漂。
“住我的脑子，吃我的精神力，还烧我的钱！你这寄生虫！吸血鬼！”他一边画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终于，在消耗了足足十张卡纸和大量低级能量墨水，累得像条死狗之后——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能量节点。
整张卡牌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白光，然后迅速内敛，卡面上复杂的纹路流淌着淡淡的光泽，最终稳定下来。
成功了！
居然真的成功了！
凌曜瘫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张新鲜出炉的【微光照明卡】，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虽然过程坎坷得像西天取经，虽然辅助外挂像个劣质山寨货，虽然成本远超预期……
但！他！成！功！了！
“哈哈哈！天不亡我！我就知道我是天命之子！” 短暂的虚脱后，狂喜涌上心头。他拿起那张卡，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让我看看，经过‘大神’（指脑子里那破玩意）指点后的卡牌，有什么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丝元能，激活了卡牌。
嗡……
卡牌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白光，比他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亮度确实提升了不少，几乎快赶上良品下阶的标准了！
“牛逼！虽然过程坑爹，但结果……嗯？”
凌曜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他凑近了些，仔细看着那光芒。
光芒确实更亮了，也很稳定，但是……这光的颜色，怎么好像……比正常的微光照明卡要稍微……偏蓝那么一点点？
一种非常非常淡的幽蓝色。
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来。
“这……算优化还是算变异？”凌曜心里有点打鼓，“应该……没问题吧？不就是颜色有点偏蓝嘛，说不定看起来更高级呢！”
他努力说服自己，将这小小的异常归结为“优化后的特色”。
毕竟，亮度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他美滋滋地想，暂时将脑子里的怪东西、消耗的精神力和材料成本抛在了脑后。
乐观，是凌曜大师除了颜值和嘴硬之外，另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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