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暮色时分。
废弃咖啡馆。
陆凛推开斑驳的木门时,惊起一片的灰尘。
他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达,足够他将这间咖啡馆里里外外检查个遍。
手指拂过积灰的窗台,在第三块木板的缝隙间触到一枚失效的监听器。
他一脚踩碎监听器,脚上传来金属变形的细微声响。
这些显然不是她的风格,看来有人抢先一步“清理”了现场。
如今,联邦基地,早就在怀疑他和丧尸皇的关系。
尤其是他们私下还合作建造净水系统。
通敌也好,内奸也罢。
他再疯,也要考虑基地人的生存问题。
更何况,他对夏清澜这个人,实在是好奇的很。
咖啡壶在酒精炉上咕噜作响。
陆凛正从风衣内袋取出那罐珍藏的蓝山豆,他用异能小心翼翼磨成粉,忽然听见门轴转动的轻响。
夏清澜出现在门口,一袭暗红色复古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右手拎着1945年的木桐红酒,左手轻晃着两支水晶杯。
发间的冰雕玫瑰一看就是她特有标志。
“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她瞥了眼冒着热气的咖啡壶,酒瓶轻叩吧台,“幸好带了杯子。”
这是他们交手三个月来的首次相见。
陆凛曾无数次想象丧尸皇的模样。
腐烂的身体、猩红的瞳孔,或是缠绕着死亡气息。
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远距离画面,也知道她进化完全。
但也该带着末世的沧桑。
可眼前缓步走来的女子,裙摆摇曳生姿,发间冰玫瑰随着步伐轻颤,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梦幻的光晕。
她干净得不染纤尘,优雅得仿佛与这个破败的世界格格不入。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毫不设防的姿态,脚步从容走向他,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陆凛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奔涌。
这种陌生的悸动,比面对尸潮时更让他难以自持。
当她抬眼看来,最抓人的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清澈,冰冷,像覆着一层薄冰的湖水,只一眼就能猜到,这女人背后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怕你没带开瓶器。”
他取出随身军刀,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我也怕你不敢喝。”
她将红酒推过来,手指在酒标边缘轻轻一划,原本陈旧的标签突然浮现出一行冰晶凝结的文字:
【最后一杯】
那些文字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又很快消融在酒瓶表面。
“临时加的注释。”
她晃了晃酒瓶,1945年的木桐酒标重新变得古朴如初,
“毕竟好酒需要配好题词。”
水晶杯轻轻相碰,杯底沉淀的几粒冰晶在酒液中折射出诡谲的光。
“下毒了?”
陆凛晃着酒杯轻笑。
夏清澜忽然倾身逼近,发间异香扑面。
明明是带刺的玫瑰冷香,尾调却浮动着清冽的莲息,矛盾得令人心惊。
“现在反悔”
她冰凉的指尖突然压在他腕间脉搏,“还来得及。”
陆凛瞳孔微缩。
那触感刺骨冰凉,却探查不到任何异能波动。就像在触碰一块纯粹的千年寒冰。
“你知道吗?”
他放弃了戒备,转动手中的酒杯,“这瓶酒足够见证两次世界大战。”
目光锁住她异于常人的眼睛,“而你的眼睛...像是已经见证过几个世纪。”
夏清澜轻笑,杯中红酒瞬间凝结成完美的冰球:
“真失礼。”
她将冰球弹入他的空杯,“对女士说这种话,可是要受罚的。”
陆凛突然反手拔刀,在掌心划开一道血痕。
鲜血顿时涌出,滴入酒杯。
“听说高阶丧尸对鲜血会有本能反应。”
他将染血的酒杯推到她面前,“你呢?”
夏清澜垂眸看了两秒,忽然扣住他流血的手指。
冰冷的唇贴上伤口,舌尖轻掠。竟将涌出的血珠冻成了冰晶。
“真遗憾,”
她拈起那粒红宝石般的血冰晶,“我早过了被本能驱使的阶段。”
窗外月色森冷,咖啡馆内的温度自她进门后就没变过。
血晶在她掌心碎成星芒,馆内所有烛火瞬间冻结成冰。
陆凛低头看向自己覆着薄霜的手指。
没有伤口,没有感染,只有她残留的寒意缠绕在皮肤上。
比见血更让人心惊的,是她这份精准的克制。
就在这时,一阵灼痛突然从他心口传来。
陆凛扯开衣领,发现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由冰晶纹路勾勒的莲花印记,正幽幽散发着蓝光。
“上次通讯时说好的,”
她轻笑,“给你准备了一枚特别的徽章。”
陆凛指腹摩挲着那朵莲花,灼痛中带着奇异的清凉:“为什么不是玫瑰?”
他抬眼看向她发间那支冰玫瑰,“我以为那是你的标志。”
“玫瑰太俗。”
她轻轻摇头,发间玫瑰瓣尖滴下一滴露水,竟将桌面蚀出一个小孔。
“这破败的末世,配不上真正的莲花。”
陆凛低笑:“那我是不是该把玫瑰终站,改名叫莲花终站?”
“不必。”
她将杯中残酒倾倒在地,酒渍瞬间凝成一朵冰莲,“让淤泥继续养着那些玫瑰就好。”
“你心跳太快了。”
她指尖轻点桌面,冰晶顺着木纹蔓延至他手边。
陆凛没有躲,任由寒意攀上手腕:“拜谁所赐?”
他故意将带着莲花印记的胸膛往前挺了挺,“这玩意儿,好像会随着心跳发烫。”
冰晶在他腕间缠绕成监测环,泛出脉搏的荧光纹路。
“114次\/分钟。”
夏清澜凝视着那些急促的光点,“陆基地长面对尸潮时,心率都没超过90吧?”
“因为尸潮不会……”
他忽然抓住她欲收回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莲花纹上,
“在我身上刻花。”
掌心下的肌肤灼热,莲花纹路随心跳明灭,将两人的指尖都染上幽蓝。
夏清澜猛地抽手,所有冰晶监测环应声炸裂成冰雾。
“看来刻得还不够深。”
她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冰晶,“下次直接刻在心脏上好了。”
陆凛却低笑起来,眼底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暗涌。
他猛地攥住她欲抽离的手腕,强硬地将她的指尖重新按回那朵莲花上。
冰晶割破皮肤,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蓝光中凝成妖异的血晶。
“刻啊。”
他声音嘶哑,带着病态的兴奋,“现在就刻,用你的冰,我的血,把这东西刻进我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