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立刻传令!各搜索部队,除必要巡逻警戒人员外,主力分批撤回原驻地休整,随时待命!命令各边防哨所、重点仓库、通讯站,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
“是!”
命令迅速通过电台传达下去。已经在风雪中煎熬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战士们,听到撤回休整的命令,几乎要喜极而泣,但严格的纪律让他们依然保持着队形,开始交替后撤。
王团长则带着他的通讯兵、警卫排,跳上吉普车和卡车,顶着风雪,直接开赴靠山屯。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叫林墨的知青,还能拿出什么更具体的办法!他的兵不能白冻,张建军、王娟、孙志海,必须救回来!苏修特务,必须揪出来!
吉普车的引擎在寂静的屯子里格外刺耳。王团长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知青点的屋子,目光如炬,直接锁定了林墨:
“小子!我的兵撤下来了!重点也守住了!现在,把你那‘精准排查’的法子,给老子详详细细说出来!要是找不到人,老子可真要跟你算账了!”
所有的压力,此刻都聚焦在了这个略显清瘦却目光坚定的知青身上。
靠山屯知青点当成了临时指挥所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煤油灯的光晕在团长王铁山铁青的脸上跳动,他盯着铺在炕桌上的军事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外面风雪呼号,像是无数冤魂在哭诉,也像是在嘲笑这数千人马的徒劳无功。
妈的…向南是牛角山原始森林,向东是百里无人烟的冰泡子荒原…这他娘的就是大海捞针!王团长一拳砸在地图边缘,震得茶缸里的水都晃了出来。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墨。
林墨站在地图前,目光如炬。他伸手指着地图:团长,您看。以靠山屯和知青排两点为中心,向北只有一条道,通往535劳改农场。那里有我们的人民军队驻守,我觉得特务不会自投罗网。
他的手指向西移动:向西的唯一道路是通往牛角山公社再到黑河,这中间要走200公里。吉普车在没有油料补给的情况下根本跑不了那么远。而且黑河是重点区域,并有驻军,戒备森严,他们不至于傻到往那里撞。
那么,林墨的手指猛地向南,又向东划去,就只剩下向南和向东两条路了!向南不到二十里就是牛角山,山高林密,是绝佳的藏身之地。而向东通过槐树沟公社,百余里荒无人烟,那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泡子,现在全都冻实了,冰面上的芦苇荡比青纱帐还能藏人!
王团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在原始森林里搜山找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那冰泡子区更是……
所以,林墨斩钉截铁地说,我建议,以南、东两个方向为排查重点!集中兵力搜索这两个区域!
团长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得轻巧!搜牛角山要多少人?把那一片冰泡子区翻个底朝天又要多少人?老子一个团撒进去都看不见水花!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团长一眼,忽然转身,对着门外漆黑的风雪,将两根手指塞进嘴里——
咻——!!!
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唿哨,如同利箭般撕破了风雪的喧嚣,远远地传了出去。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这知青要干什么。
王团长正要发作,就听到外面卫兵一声低呼,紧接着,一道如同黑色闪电般的矫健身影,悄无声息地倏然窜入屋内,带进一股凛冽的寒风和雪花。
是黑豹!林墨那条体型硕大、皮毛黑亮、眼神锐利如狼的警犬后裔!它安静地蹲坐在林墨脚边,吐着舌头,呼出白气,一双在黑暗中隐隐发绿的眼睛却机警地扫视着屋内众人。
好家伙!这犬.……王团长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犬非同一般。
林墨没理会团长的惊讶,目光转向角落里。那里,女知青李卫红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泪痕未干。
卫红,林墨的声音放柔和了些,东西拿来了吗?
李卫红哽咽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秋衣:拿……拿来了……这是从他...从他枕头底下找到的……还没洗……
林墨接过那件还残留着张建军气息的秋衣,蹲下身,递到黑豹的鼻子前。
黑豹!嗅!
黑豹的鼻子翕动着,仔细而专注地嗅闻着那件秋衣上的味道。几秒钟后,它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急切的声,用脑袋蹭了蹭林墨的手。
好样的!林墨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56半自动步枪,利落地检查枪栓和弹夹。
然后,他直接对着一脸错愕的王团长喊道:团长!让你的人跟上!黑豹找到味了!再晚痕迹就要被雪彻底埋了!
王团长确实愣了一下,但看着林墨那副斩钉截铁的架势,看着黑豹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猛地一咬牙!
都他妈聋了吗?!王团长猛地转身怒吼,警卫排全体都有!跟上这条狗和这个小子!快!
黑豹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吠叫,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指挥部,一头扎进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之中!
林墨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风雪吞没。
跟上!快!都跟上!王团长大吼着,抓起自己的手枪和望远镜,带着通讯兵和整个警卫排,冲出屋子。
黑豹在雪地里奔跑、跳跃,鼻子几乎贴着雪面,坚定不移地朝着东南方向前进!它完全无视了恶劣的天气,全部心神都锁定在了那个熟悉的气味上。
令人惊讶的是,黑豹并没有向南前往牛角山。而是一路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