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嬉嬉笑笑,劫后余生的轻松气氛弥漫开来。
聂小倩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那盛放着尸骨的陶瓮,缓步来到顾舟面前。
小狐狸从她的怀中一跃而起,扑到顾舟身上嘤嘤叫着。
顾舟莞尔一笑,取出一块肉干塞到它嘴里。
这时,聂小倩微微欠身道:
“公子,小倩的尸骨,还请公子代为保管。”
一旁的小莲闻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疑惑问道:“小倩姐姐,你……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投胎转世吗?好不容易才得了自由……”
聂小倩抬眼望了顾舟一眼,眸中神色复杂,随即转向小莲,温声解释道:
“公子于我恩同再造,将我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此等大恩,小倩理应先留在公子身边,尽心伺候,以报答恩情。至于投胎转世……等将来什么时候公子不再需要我了,再去也不迟。”
她顿了顿,语气显得颇为洒脱,仿佛真的不在意:
“反正在树妖姥姥那边浑噩度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既得自由,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去转世呢?”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聂小倩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晰。
她深知,顾舟当初出手夺取她们的尸骨,根本目的并非是为了助她们投胎转世。
他早已说得清清楚楚,是要让自己跟随于他。
至于解救其他女鬼,也只是顺手为之。
既然如此,她不如表现得识趣些,主动将这关乎自己自由的尸骨交予顾舟掌控。
主动交出,远比被动等待对方索取要来得好。
反正,她的命运早已不由自己主宰。
顾舟若真想让她去投胎转世,尸骨放在他那里,最终也一样能达成。
若他不想,即便尸骨由她自己保管,也绝无可能成功转世。
归根结底,她的未来,早已系于顾舟一念之间。
但心思单纯的小莲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傻乎乎地凑过来问道:
“那小倩姐姐,我要不要也留下来陪你一起伺候公子呀?我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
聂小倩闻言,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小莲,你呀……平时就笨手笨脚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周全,又怎么能照顾好公子呢?岂不是反而给公子添乱?你就安心地去投胎转世,盼个好人家,这才是正经归宿。”
“哦……好吧,小倩姐姐你说得对。”小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听话地应了下来。
顾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聂小倩那点小心思和刻意表现,自然是洞若观火。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聂小倩,道:“既然你有这份报恩的心,那便跟在我身边吧。”
说罢,他伸手凌空一招,聂小倩手中那盛放着尸骨的陶瓮便轻飘飘地飞起,瞬间被他收入了随身空间之内。
这等同于彻底掌握了聂小倩的命脉。
“走吧。此地事了,该离开这荒山野岭,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
顾舟话音未落,那柄悬浮在一旁的长剑便发出一声轻吟,灵巧地飞至两人面前。
他很自然地拉起聂小倩冰凉柔腻的手,两人落于剑身之上。
随即,剑光一闪,便载着两人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至于剩下的那些女鬼,是愿意继续做孤魂野鬼飘荡人间,还是去投胎转世,都已然与他再无干系。
......
天色昏沉,阴风阵阵,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未知的黑暗。
漆黑的山道上,唯有路边一个简陋的草棚里透出摇曳的火光。
棚子前,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围坐在一张木桌旁大声喧哗着喝酒。
为首一个头领模样的彪悍男子更是左拥右抱,两手边各搂着一名赤着上身、仅着亵裤的女子。
女子嬉笑着为他斟酒、喂肉,对于自己春光泄露的姿态一点也不介意。
棚子内其他几张桌子也零零散散坐了些人,个个面目凶悍。
一边啃着手里的酱牛肉,一边时不时眼巴巴地瞟向自家老大旁边那两个白花花的女人,喉结滚动,恨不得自己能取而代之,享受那温香软玉。
就在这时,棚外漆黑的官道上,隐约传来脚步声。
风声似乎都小了些。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停在了棚子外火光照耀的边缘。
那是一名男子。
他身形挺拔,如松柏般立在那里。
生得一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面庞上带着风霜历练出的沉稳。
身穿一袭质地华贵的深色锦袍,背着行囊,手中握着一柄带鞘的长剑。
他的出现显得如此突兀,立刻引起了场中匪寇的注意。
众人的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齐齐投向突然出现的华服男子,眼神中混杂着审视、贪婪与毫不掩饰的恶意。
店家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皮耷拉着,似乎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他率先挤出几分笑容迎上前去:“客官,一路辛苦。里边还有空位,这边请。”
华服男子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跟着店家往棚子里走,目光扫过那首领桌旁两名赤着上身的女子,神色淡定自若,在一张无人落座的空桌前坐下。
“客官,想用些什么小菜?小店虽简陋,酱牛肉和浊酒还是管够的。”店家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一边问道。
“随便弄几个能下酒的就行。”
男子语气平淡,随即又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请问这附近可有能落脚住宿的客栈?”
店家闻言,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摇了摇头:“客官,您说笑了。我们这马嵬坡地界,荒僻得鸟不拉屎,哪来的正经客栈?废弃的鬼屋倒是有那么几间。”
说话间,两人身后不远处。
那匪首身旁一名獐头鼠目的手下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大哥,看那行头,是只肥羊!”
另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则舔了舔嘴唇,补充道:“他手里有剑,看样子不是善茬。”
最先开口的那手下不屑地嗤笑一声:“怕什么?他有剑,咱们有刀!还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