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昔日金碧辉煌、如今却满目疮痍的洛阳皇宫。
孙坚带着程普、黄盖、韩当等心腹以及一小队亲兵,在废墟间穿行。
在一口被坍塌宫殿半掩的枯井旁,程普停下了脚步,他眼力惊人,突然发觉这幽深的井口有光亮出现。
几名亲兵见状立刻上前,用绳索带上来一具早已僵硬的宫女尸体。
尸体面色青白,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仿佛守护着什么。
程普俯身查看,只见宫女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金线绣着云纹的锦囊!
程普解开锦囊系绳,从中取出一个通体朱红、触手温润的玉盒!
程普打开了玉盒的卡扣,刹那间,光华流转!
盒中静静躺着一方玉玺。
在火把的映照下,玉玺方圆三寸,质地温润如凝脂,其上五条神龙盘绕交纽,雕工精细入微,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玉玺一角残缺,以黄金镶嵌修补,更显其沧桑神秘。
而玉玺底部,赫然镌刻着八个古朴苍劲的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程普“噗通”一声竟对着孙坚跪了下去。
他双手高举玉玺,激动说道:
“主公,天佑主公,此乃…此乃传国玉玺啊。”
孙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中只剩下那方在火光下流转着神秘光晕的玉玺。
孙坚颤抖着伸出手,从程普手中接过了这承载着无上权柄的至宝。
入手温润,却又重逾千钧!
他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五龙交纽的纹路,摩挲着那冰冷的黄金镶角,目光死死锁住那八个象征着天命所归的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此刻就在他的掌中,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看似普通的亲兵,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震,眼中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贪婪、难以置信。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孙坚手中的玉玺,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波澜。
这个细节,沉浸在玉玺中的孙坚和程普都未能察觉。
程普激动地站起身:
“主公,昔日卞和在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神石,献于楚文王。解之,果得稀世美玉,世称‘和氏璧’。其后,秦始皇命良工雕琢成玺,丞相李斯亲篆此八字于其上,始皇巡狩洞庭,风浪滔天,龙舟欲覆。
危急之时,将此玺投入湖中,风浪立止,此乃玉玺通灵,佑护真龙之兆。八年后,始皇行至华阴,竟有人于道旁献还此玺,天命复归。
然翌年,始皇崩,后子婴献玺于汉高祖,大汉四百年基业由此而始,主公。此玉玺辗转千年,历经沧桑,今日重现于主公之手,岂非天命昭昭?”
程普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在孙坚的心头。
他紧握着玉玺,一股前所未有的野望如同燎原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九五至尊,天命所归。
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词语,此刻竟变得如此真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主公福运齐天,此乃天授。玉玺在手,主公已有登临九五之分。
洛阳已成是非之地,袁绍、袁术之辈皆非善类,此处不可久留,宜速速托病辞归江东,据长江天险,招兵买马,徐图大事。待时机成熟,振臂一呼,天下景从,霸业可成。”
话落,程普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孙坚身后那十余名亲兵,眼神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
玉玺之事,干系太大!
一旦泄露,孙坚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孙坚感受到了程普的杀意,心头一凛。
他看向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亲兵,这些都是他江东的子弟兵,是他的嫡系心腹。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此皆吾之手足心腹,随坚出生入死,必不会负我,无需多虑。”
程普看着孙坚坚定的眼神,又扫了一眼那些面露紧张和忠诚的亲兵,心中权衡利弊。
他知道孙坚素来重情义,此刻若执意杀人,恐寒了将士之心,反而不美。
程普只得压下杀心,重重叹了口气:“主公仁义,然此事非同小可,万望谨慎!”
……
与此同时,在已成废墟的袁氏故宅前,袁绍设立了一个简单的祭台,香烟缭绕,气氛肃穆。
他刚刚祭奠完被董卓满门屠戮的族人,脸上犹带着悲戚之色。
但当他挥退左右,只留下心腹谋士逢纪、郭图时,那悲戚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难测的冷静。
“各方探报如何?”
袁绍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逢纪立刻上前一步,不屑说道:
“禀主公,公孙瓒入城后便纵情酒乐,俨然已将光复之功视为己有,其志仅在幽州胡虏,不足为虑。
孔融、陶谦等人,不过是些酸腐文人,只会对着断壁残垣吟风弄月,伤古怀今,更是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倒是那刘备刘玄德,行为颇为蹊跷。他得了孔融、陶谦、公孙瓒三人联名保举乐安郡守,已成定局。
然其今日所为,令人费解。先是带兵进入皇家苑囿芳林园,大肆挖掘些奇花异草,后又收拢数千难民,施粥布药。
最令人惊疑的是,他竟从已成火海的东观之中,运出了数百车书简,其营寨之中,书简堆积如山。此人…所图非小啊!”
袁绍闻言,眉头微蹙,刘备…这个织席贩履出身的宗亲,凭借关张赵之勇,竟在讨董之战中异军突起,屡立奇功,如今更获得了立足之地…
“主公。”
逢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些花草倒也罢了,但那数百车东观藏书,乃国之重器.刘备竟想独吞?其心可诛。
明日主公当以盟主之尊,当众质问他,索要书简,分与诸公,岂能让他一人得利?”
一旁的郭图却摇了摇头,持不同意见:
“元图此言差矣。刘备虽有崛起之势,但其根基尚浅,一乐安郡守而已,纵有野心,也难成气候。
那些书简固然珍贵,然于争霸天下,不过尔尔。眼下曹操负气追击董卓,已是离心离德。其余诸侯各怀鬼胎,联盟名存实亡。
值此微妙之际,主公实不宜因些许书简,再去开罪那立有大功、且有关张赵云等猛将护持的刘备。
若真要质问,何不借刀?让那位无谋的公路将军去出头?我等坐观成败,岂不更妙?”
郭图心思缜密,更着眼于大局和平衡。
在他看来,那些书卷虽然珍贵,但是能给几百人看就不错了,东汉皇室握着东观还不是被董卓欺负,影响不了大局。
“公则此言有理,但…”
逢纪刚想反驳。
“报。”
一名传令兵神色匆匆地闯入,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禀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是孙坚将军麾下士卒,乃主公汝南同乡。言有天大的机密要事,务必面禀主公,声称事关重大,关乎天下。”
袁绍眼中精光一闪!
孙坚的兵?汝南同乡?天大机密?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
“带他进来!我倒要听听,是何等‘天大’之事。”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