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的春末，县城网吧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香烟味、泡面味和旧电脑散热片焦糊味的气息。张嘉豪坐在靠窗的机位前，指尖在泛黄的键盘上敲得飞快，cRt 显示器屏幕上跳动着 “正在连接，请勿挂断” 的绿色字样，拨号调制解调器发出 “滋滋啦啦” 的电流声，像极了老式收音机搜台时的噪音。
“豪哥，这破网又卡了！” 隔壁机位的刘峰猛拍了一下主机箱，屏幕上的纯文字网页瞬间定格，“你这域名要是真能赚钱，咱先把网吧的带宽升级了呗？”
张嘉豪没回头，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域名管理后台 ——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图片的灰色页面，只有密密麻麻的文字链接和输入框。他注册的 “本地 JY 网.cn” 已经运营了三个多月，靠着免费分享的复习资料和本地校园资讯，渐渐在周边几个县城的学生群体里有了名气。就在昨天，县城中心街 “晨光文具店” 的老板李建国找上门，提着一塑料袋奥迪双钻的钢笔，直截了当地说想在网站上挂广告。
“快好了，再等三十秒。” 张嘉豪指尖轻点，输入管理员账号和密码，页面缓慢刷新后，出现了 “添加友情链接” 的选项。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直接的广告位，虽然只是一行纯文字，但对李建国来说，只要能让学生们看到文具店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就比在学校门口贴海报管用。
李建国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手里攥着一个老式算盘，时不时拨弄两下：“小张，咱说好的，每月三百块，先试三个月。要是效果好，我再给你加钱，顺便给你店里的印刷厂印点文具包装，咋样？”
“李叔，广告我给你放首页顶部，字体调最大，再加上‘学生凭网站截图到店享 8 折’的字样，保证帮你引流。” 张嘉豪一边说，一边在输入框里敲下 “晨光文具 —— 中考必备钢笔、笔记本，地址：县城中心街 12 号，电话：xxxxxxx”，点击提交后，页面再次刷新，那行黑色的文字广告已经出现在了网站首页最显眼的位置。
刘峰凑过来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这就行？三百块到手了？早知道我也注册个域名玩玩。”
“没那么简单。” 张嘉豪关掉后台，拿起桌上的 bp 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李建国刚才发来的确认信息：“广告已看到，月底送钱 + 文具。” 他心里算了一笔账，拨号上网每月的费用是八十块，网站维护几乎零成本，这三百块纯利润，再加上之前印刷厂的盈利，域名已经成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两人正说着，网吧老板端来两杯搪瓷杯装的茶水，笑着说：“小张，你这网站现在名气可大了，昨天还有邻县的学生来问能不能打广告呢。我看呐，这域名以后肯定值钱！”
张嘉豪心里有数，他之前在网上查过，2003 年国内的域名市场还处于起步阶段，像 “本地 JY 网.cn” 这种精准定位校园群体的域名，随着互联网普及，估值只会越来越高。他想起之前和舅舅王建军聊过域名投资的事，王建军还觉得 “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不如印刷厂实在”，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
下午放学，张嘉豪背着书包去了晨光文具店。李建国正忙着给学生拿笔记本，看到他来，立刻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小张，这是给你的额外报酬，十支钢笔、二十本笔记本，都是店里最好的货，你和你那 JY 小组的同学用得上。”
张嘉豪打开布袋，里面是崭新的奥迪双钻钢笔，笔帽上印着闪亮的 logo，还有带卡通贴纸的笔记本，正是当下学生们最追捧的款式。“谢谢李叔，我回头让同学们都来照顾你生意。”
“不用谢，该我谢谢你才对。” 李建国递给张嘉豪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百块钱的收条，“这是这个月的广告费，我用信封装好了，你点点。对了，我刚才接到好几个家长的电话，问网站上的复习资料能不能打印出来，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多更点真题？”
张嘉豪接过信封，手感沉甸甸的，他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周末就整理一批中考真题上传。”
离开文具店，张嘉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县城的邮电局。他想给域名做个估值，刚好邮电局有电脑能上网。登录国内一家早期的域名交易网站，输入 “本地 JY 网.cn”，系统给出的估值让他吃了一惊 —— 元。
“居然真的破五万了。” 张嘉豪心里一阵激动，要知道他注册这个域名只花了几十块钱，短短几个月，价值翻了上千倍。他想起舅舅王建军之前说的 “实业才靠谱”，忍不住笑了，互联网的红利，果然不是普通人能轻易看懂的。
就在他准备关掉页面时，网站上弹出一条私信，来自一个名叫 “教辅批发商” 的用户：“你好，我是邻市阳光教辅书店的老板，看到你网站的流量不错，想独家冠名你的网站，每月给你五百块，要求下架现在的文具店广告，你考虑一下？”
张嘉豪皱了皱眉，独家冠名意味着要放弃晨光文具的广告，虽然五百块比三百块多，但李叔已经先一步合作，而且还答应给印刷厂做包装订单，这样做不太地道。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把网站的广告位局限在一家，多一个广告商，就能多一份收入，还能丰富网站的服务内容。
他回复私信：“独家冠名暂时不考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预留首页底部的广告位，每月四百块，和文具店广告互不冲突，你觉得怎么样？”
发送完信息，张嘉豪关掉电脑，走出邮电局。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信封和文具袋格外沉重。他知道，域名的第一次广告变现只是开始，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这个小小的域名还会创造出更多惊喜。但眼下，他需要先处理好邻市书店老板的合作请求，既要保住现有的合作伙伴，又要开拓新的收入来源，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回到家，张嘉豪把钢笔和笔记本分给了 JY 小组的成员，大家看到崭新的文具，都兴奋不已。陈雪拿着钢笔，笑着说：“嘉豪，你这网站都开始赚钱了，以后我们是不是都能用上免费文具了？”
“不止这些。” 张嘉豪把域名估值的事情告诉了大家，“等网站盈利再多点，我打算升级服务器，给大家提供更全的复习资料，甚至可以请老师在线答疑。”
王虎拍了拍大腿：“豪哥牛逼！跟着你，不仅学习进步，还有福利拿，简直太爽了！”
张嘉豪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着邻市书店老板的回复。他打开 bp 机，果然收到了对方的信息：“底部广告位可以，但价格能不能再谈谈？三百五十块，我马上签协议！”
看着 bp 机上的文字，张嘉豪知道，一场关于广告平衡的谈判，即将开始。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两个广告商之间找到平衡点，实现双赢，让网站的价值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