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刚说出“找死”两个字，前方那名死士的刀尖离他的喉咙就只剩下三寸了。
他没动。
左手猛地把焚天镜往前一推，镜面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赤金色光芒。光太强了，五个死士下意识全都闭上了眼睛。
就是这一瞬间。
江烬脚尖一点地，身体向后退了半步，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划过，带出一串血珠。他顺势一扭腰，右脚蹬在墙上，整个人斜着跃开，躲开了背后偷袭的一刀。
空气中还飘着细小的水雾。
他落地时已经背靠屋角的高台，正好是火脉引线阵盘的位置。这里地势高一点，能看清整个房间的情况。
五个死士反应极快，眨眼间就调整好了阵型——三人正面逼近，两人从两边包抄。刀光闪个不停，逼得江烬抬手格挡。
短刀和敌人的刀撞在一起，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多七八秒就会有人破门进来。
他必须在执事赶到之前解决战斗，还得留一个活口问话。
江烬左手快速结印，掌心贴上阵盘。焚天诀运转起来，灵力逆向灌入火脉线路。阵盘嗡地一声轻响，屋里灵气一阵紊乱。
几个死士脚步微微一顿。
江烬抓住机会，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全速运转。焚天诀和《虚空引》同时催动，经脉烫得像烧红的铁条，但他咬牙稳住呼吸，双手在胸前合拢。
识海中，那股沉寂的剑意再次浮现。
这一次，他主动迎了上去。
“虚空剑域，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整间屋子的空间仿佛凝固了。
无形的剑气从虚空中冒出来，化作密密麻麻的银色细线，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全场。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墙壁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五个死士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他们像是陷进了泥潭，肌肉绷紧却动不了。手中的刀才刚挥出去一半，就僵在半空。脸上全是惊恐。
江烬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五人。
他需要一个知道内情的活口。
视线落在左边第二个死士身上。刚才交手时，这人曾用眼神示意同伴包抄，显然是这支小队的副手。地位不低，应该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他心里一动。
四道剑气精准刺入其余四人的要害——咽喉、心脏、眉心、丹田。鲜血喷出，四具尸体缓缓倒下，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只有那个副手，被一道柔软却有力的剑气缠住脖子，压制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但还活着。
时间刚好。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江烬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焚天气流射进那活口的膻中穴。对方身体一颤，经脉被封，没法调动内力自杀，但意识清醒。
他慢慢走下高台，鞋底踩过地上的血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走到活口面前，他抬起右脚，踩住对方握刀的手腕。骨头发出一声轻响。
活口咬着牙，没喊疼。
江烬俯下身，声音很低：“你想活，还是想死？”
对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江烬加重了脚上的力道。手腕又是一声轻响。
“答案，决定你的命运。”
活口额头青筋跳动，呼吸急促，可还是不开口。
江烬不着急。
他回头看了眼房门。门关得好好的，外面的人还没进来。
他低下头，盯着活口的眼睛：“彭烈派你来的？”
活口瞳孔微微一缩。
江烬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果然是他。”
他收回脚，但没解除剑域的压制。那人还是跪在地上，动不了。
江烬转身走向桌子，捡起焚天镜的残片。镜面有裂痕，边缘焦黑，但他握得很稳。
他把镜子收进怀里，又从死士尸体旁捡了把短刀，插进腰带里。
房间里躺着五具尸体，地上全是血。
他不能让执事进来时看到这一幕。
江烬抬起手，掌心朝下，催动焚天诀。地面温度迅速升高，血迹开始蒸发，冒出淡淡的白烟。
他不是要毁尸灭迹，只是争取时间。
只要问出真相，谁杀的这些人，已经不重要了。
他走回活口身边，蹲下来，平视对方的眼睛：“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符文锁被腐蚀，屋顶炸开，手法很熟。不是临时凑出来的队伍吧？”
活口喉头滚动了一下。
江烬继续说：“命令是从哪儿来的？任务报酬是什么？说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对方还是沉默。
江烬伸手按在他左肩的伤口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割伤，还在渗血。
他掌心渐渐发热。
“再不说，我就用火烧你的经脉，一点一点烧。”
活口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江烬真的开始加热。
皮肤变红，肌肉抽搐。活口冷汗直冒，呼吸粗重，可还是不吭声。
江烬松开手。
“挺硬气。”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五具尸体横七竖八，血迹正在慢慢消失。空气里混着焦味和血腥。
门外安静了几秒，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有人在试探。
江烬眼神一冷。
不能让人进来。
他抬手，剑域延伸到房门。无形剑气缠绕门缝，形成一道屏障。只要有人推门，就会感到剧烈刺痛。
外面果然没再动。
江烬重新看向活口。
“我知道你们有暗令：任务失败就得自尽，泄露情报全家遭殃。但现在你不在这江家，没人盯着你。你死在这儿，只会被当成无名死士处理。”
他顿了顿：“可如果你活着走出去，就能换个身份，去边城，去南荒，没人能找到你。”
活口眼皮微微一跳。
江烬看出他动摇了。
“告诉我，彭烈给了你们什么承诺？升职？还是解除了你们身上的禁制？”
活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不会懂。”
江烬皱眉：“我不懂什么？”
“我们是死士，生来就是祭品。”他喘了口气，“彭长老说，完成任务，家人就能脱籍。不然……三代之内，都是奴仆。”
江烬沉默了一瞬。
他明白了。
这些人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家人换一条活路。
所以他不能只靠威胁。
他蹲下来，语气缓了些：“你们的任务是杀我灭口。但现在，我还活着，四个死了，只剩你一个。”
“如果你不说，等执事进来查案，只会认定你是凶手。你会被当场击杀，你家人也会背上叛族的罪名。”
他盯着对方眼睛：“但如果你配合，我可以放你走，还能帮你安排出路。”
活口抬头看他：“你……真会放我？”
江烬点头：“我说话算数。”
活口嘴唇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挣扎。
江烬等着他开口。
屋外，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不止一个人。
江烬眼神一凛。
时间不多了。
他伸手握住活口的肩膀：“最后问一次——谁下的命令？”
活口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彭……”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有人撞到了门。
江烬猛地回头。
门缝底下，一丝鲜血正缓缓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