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趴在地上，耳中嗡鸣不止。
碎石仍在不断坠落。他动了动手指，掌心滚烫。贴在胸口的碎玉泛着微弱红光，隐隐发烫。
他撑起身子，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后背撞上斜坡，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头有些晕。他闭眼三秒，深吸几口气。焚天诀在体内运转一圈，气血逐渐平稳。
四周漆黑如墨，唯有碎玉散发出一点微弱红光，勉强照亮前方三步之地。
他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脚边。灰烬中露出半截竹简，焦黑断裂，边缘裂痕纵横。
他蹲下身，伸手去取。
指尖刚触到竹简，碎玉骤然灼热，仿佛要烧穿皮肉一样。
他没有退缩，迅速用衣袖裹住手掌，将竹简从灰烬中拨出。
极轻。表面有几个字，被烈火熏燎过，模糊难辨。
他将碎玉靠近竹简。红光一闪，字迹忽然清晰——
“虚空引·咫尺天涯”。
心跳微微一滞。
这名字他听过。古月儿曾提过一次，说是古家失传的空间秘术，练成者可挪移身形，一步跨出，如隔千里。
他凝视那几字，脑海中飞速推演。
父亲留下的线索、碎玉的感应、矿洞中的刻痕、狼腹内的晶石……一切迹象都指向同一方向。
绝非巧合。
古家与这条秘道必有牵连，而《虚空引》，正是开启真相的钥匙。
他小心地将竹简收进内袋，紧贴胸口，动作轻柔，生怕它化作飞灰。
头顶又一块石头砸落，落在脚边。
他抬头望去。裂缝比先前更宽，土屑簌簌而下，整条密道都在轻微震颤。
不能再耽搁。
他向前走去。地面松软，每走一步都会微微下陷。他放慢脚步，紧贴墙根缓缓前行。
碎玉光芒微弱，仅能照亮脚下寸土。他不敢奔跑，唯恐踩空或触发机关。
走出十余步，通道骤然收窄。两侧石壁挤压而来，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墙上开始出现刻痕——不是文字，而是符号：三个圆环相套，中央一点。
他停下脚步。这个符号他在塌方处见过。那时一块布条飘落，背面写着一个“古”字。
如今再度出现。
说明这条路没错。
他继续前行。符号越来越多，刻痕更深，有些还残留着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通道尽头传来一丝微风。
虽极细微，却真实存在。气流从前方吹来。
有风，便意味着出口，或是通风口。
他加快脚步。肩膀蹭过石壁，擦破一层皮，火辣辣地疼。
顾不上了。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阔。
一间石室出现在面前，约四米见方。中央一座石台，空无一物。台面纹路清晰，竟与火灵晶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他走近细看。石台底部有一凹槽，形状与碎玉完全吻合。
他取出碎玉，轻轻嵌入。
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刹那间，墙面震动。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幽深密道。
热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与火灵晶同源。
他怔了两秒。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
可就在他抬脚欲入之际，身后轰然巨响。
整个石室剧烈震荡。顶部大片岩石坍塌，砸落在石台上，火星四溅。
他猛然回头。
来路已被彻底封死。碎石堆成小山，将入口牢牢掩埋。
他被困其中。
但他并未慌乱。
碎玉仍在发热，坚定指向新开的密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转身步入暗门。
不足十步，脚下突然塌陷。
他反应极快，翻身欲撑，奈何斜坡陡峭，整个人翻滚而下。
背部重重撞上岩壁，闷哼一声，接连翻滚数圈才停下。
地上满是灰烬。他趴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骨折。
缓缓爬起，摸了摸胸口。碎玉尚在，竹简也未丢失。
抬头望去，洞口早已被掩埋。
四周一片漆黑。碎玉重新亮起，红光映照出三步内的地面。
他站着喘息片刻，开始检查身体。
手臂擦伤，后背撞击严重，肋骨处隐隐作痛。左腿旧伤发麻，但尚能行走。
不算重伤，还能动。
活动手脚确认无碍后，他迈步向前。
刚走两步，脚尖踢到一硬物。
低头一看，是个焦黑的小盒，半埋于灰中。
他蹲下捡起。盒子极轻，表面已烧得扭曲变形，盖子一碰即碎。
里面空无一物。
他随手丢开，继续前行。
再走五步，地面又现异样。
这次是一块灰色布片，边缘焦黑，与此前岔路口所见相同。
他拾起细看。背面无字，但材质特殊，不似寻常织物。
他将其收进怀中，未多思索。
又行几步，发现地上出现了几行脚印。
浅淡，却清晰可见，显然是新近留下。
不止一人。
他蹲下仔细查看。
脚印向前延伸，深浅不一。其中一只右脚印格外沉重，似负伤或负重所致。
他眉头微皱。
难道江家人来过？
还是其他势力？
他并未追赶。脚印消失在前方拐角，而那边风势更强，说明通道未断。
他选择继续前进。
绕过拐角，地面开始倾斜。坡度不大，却越走越低。
墙上的符号愈发密集。三个圆环相套，中央一点，反复出现。
他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什么。
幼时，父亲醉酒曾喃喃一句：“边城地下有古氏之物，得之者，可活命。”
当时不解其意。如今终于明白。
父亲知道这里。
他也知道《虚空引》的存在。
他握紧拳头，步伐加快。
前方出现岔路。
左侧通道大半坍塌，碎石封死；右侧完好无损，地面却异常干净——毫无足迹。
他立于路口，静立不动。
右边太干净了，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他望向左侧。
碎玉忽地发烫。
他瞬间明悟。
走左边。
他动手搬开石块。手掌被锋利石棱割破，鲜血混入灰尘。
他毫不在意，一块接一块地清理，终于腾出通道。
钻入断梁之下，攀爬而过。身后轰然巨响——右侧通道彻底崩塌。
尘灰呛入口鼻，他咳了两声，仍继续前行。
通道愈发狭窄，只能侧身通过。他艰难挤过，肩膀磨出血痕。
终于抵达尽头。
前方是一处小平台，约三米见方，看似无路。
但平台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刻有符文。
他走上前，取出碎玉，轻轻放入。
咔。
地面震动，平台缓缓裂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竖井。
热风自下方涌出，带着熟悉的气息。
他盯着竖井，心跳加快。
这才是最终的入口。
正欲跃下，胸口忽地一紧。
碎玉剧烈发烫，几乎要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经脉中火劲暴动，灼痛蔓延全身。
他咬牙运转焚天诀，强行压制体内紊乱的气息。
数秒后，疼痛渐消。
低头看去，碎玉红光闪烁不定，仿佛在发出警告。
他没有迟疑。
双手抓住石沿，翻身跃入竖井。
急速下坠。
风声在耳边呼啸。
尚未到底，碎玉再度发烫。
他本能抬手护头。
砰！
脑袋狠狠撞上横梁，眼前一黑。
他挂在梁上，单手紧抓，另一只手按住胸口。
碎玉红光急闪。
下方传来低沉轰鸣，隐隐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