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萨兰斯克,莫尔多维亚竞技场。
炙热的阳光烘烤着草皮,蒸腾起扭曲的空气,看台上五星红旗的红色海洋在热浪中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李峰站在中圈弧附近,双手叉腰,胸膛微微起伏,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下巴汇聚,然后滴落在泛黄的草皮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比赛时间,第六十八分钟。
记分牌上,刺眼的 0:0 如同烙铁,烫在每一名中国球迷的心上。
对手,是强大的德国战车。而中国队,在过去的将近七十分钟里,凭借顽强的防守和一次又一次的飞身堵枪眼,勉强维持着平局。
李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口腔里是汗水的咸涩和一种名为“不甘”的铁锈味。他的球衣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85的体能属性让他依然能在场上奔跑,但面对德国队那种机械般精准、永不停歇的传控和压迫,精神的消耗远比身体更甚。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场边那位一向以严肃刻板着称的德国主帅,此刻对方也正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地看着场内。李峰心里清楚,这平局的背后,是他耗费了足足 5000 模拟点 进行的三线程深度模拟的结果。
在模拟的世界里,他经历了无数种可能:
——开场抢攻,被德国队精准的长传打身后,十五分钟内连丢两球,崩盘。
——死守到底,终于在第七十五分钟因体能下降导致注意力不集中,被托马斯·穆勒幽灵般的跑位觅得机会,一剑封喉。
——试图控球,但在德国队高位逼抢下,中场完全失控,传球成功率惨不忍睹……
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调整。最终,他和他所在的“模拟中国队”找到了唯一一条通往“进球”并“保持平局至此刻”的道路——极致耐心的防守,放弃大部分控球权,抓住定位球和极其有限的反击机会。
而此刻,现实正沿着那条最优路径艰难前行。他甚至能预感到,德国队的耐心正在消耗,他们的阵型会开始更加前提,后防线会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空当。那是模拟中反复出现,却极难抓住的瞬间。
“李峰!顶住!”队长郑斌从前场回防,经过他身边时,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嘶哑,“有机会就往前传,别犹豫!”
李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高效比赛阅读】(初级)被动技能在高速运转,大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处理着场上的信息:德国队两名中后卫胡梅尔斯和聚勒的站位习惯,基米希压上助攻后留下的空当,托尼·克罗斯和京多安的传球路线偏好……
第七十一分钟。
德国队获得角球。几乎所有球员都压过了半场,包括他们的两个高大中卫。中国队的禁区内一片混乱,人仰马翻。
李峰没有回防到禁区深处,这是模拟得出的结论——在对方角球时,他留在中圈附近,是反击时最具威胁的点。他的速度86,加速85,是这把反击利刃最锋利的刀尖。
克罗斯开出角球,弧线又快又急,直奔后点!
人群中,德国队中锋蒂莫·韦尔纳奋力起跳!
“砰!”一声闷响,不是头球攻门的声音,而是中国队门将王大雷双拳击球发出的巨响!足球像出膛的炮弹,飞向大禁区弧顶!
“我的!” 李峰心中一声低吼,身体早已如猎豹般启动!几乎在王大雷击球的瞬间,他就判断对了球的落点方向。
然而,德国队的后腰,以跑动和覆盖面积着称的格雷茨卡,也同时扑向了那个位置!两人几乎同时到位!
电光火石之间,李峰没有选择停球。他的技能【第一脚触球】发挥了作用,面对这个又高又疾的来球,他右脚脚内侧迎着下落的足球轻轻一垫,不是停向脚下,而是顺势将球垫向了前方自己即将冲刺的路线!这一个细微的处理,瞬间拉开了与格雷茨卡半个身位的距离!
“过去了!李峰!中国队的机会!” 解说员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风声在耳边呼啸!李峰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带球狂奔!在他的左前方,武磊正在拼命前插,牵制着最后一名拖后的中卫聚勒。在他的右侧,是疯狂回追的基米希和胡梅尔斯。
模拟场景与现实高度重叠!
李峰的大脑无比冷静,视野88的属性让他将前方的局势尽收眼底。他记得在模拟中,这一次,如果选择传给左路的武磊,成功率只有三成,聚勒的防守位置很好。如果自己继续带球,会在进入禁区前被回追的胡梅尔斯和侧面的基米希关门防守。
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是……
他的目光锁定了德国门将诺伊尔。这位世界级门神,此刻已经弃门而出,正在快速缩小与大禁区线的距离。这是诺伊尔的习惯,极具侵略性,也是他唯一的“弱点”——如果那能被称为弱点的话。
在无数次模拟中,李峰尝试过各种方式:挑射、推远角、暴力抽射……成功率最高的,是在诺伊尔即将冲出大禁区,重心向前移动的瞬间……
就是现在!
李峰带球逼近大禁区线!诺伊尔已经冲到了点球点附近,并且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他的巨大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笼罩过来。
回追的胡梅尔斯的手已经搭上了李峰的肩膀,试图用身体干扰他。李峰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他核心区域发力,凭借着82的力量属性,硬生生扛住了这次身体接触,没有失去平衡!
诺伊尔冲出了大禁区!他的滑铲封堵动作已经做出!
千钧一发!
李峰的【镇定】属性——89点,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极度的压力下,他的思维反而更加清晰,动作没有丝毫变形。他没有选择常规的射门方式,而是用右脚外脚背,对准足球的中下部,猛地搓射!
这不是一脚大力轰门,而是一记充满想象力和精准控制的弹射!足球带着强烈的旋转,离地不高,恰好从诺伊尔已经伸出的双腿上方掠过,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继续飞向空门!
“外脚背?!李峰选择了吊射!” 解说员的声音几乎破音。
诺伊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完全没料到对方在高速奔跑和身体对抗下,还能做出如此细腻且非常规的处理。他奋力向后扬起手臂,试图够球,但重心已失,徒劳无功。
足球仿佛挣脱了地心引力,轻盈地越过诺伊尔,然后在全场数万名观众,以及全球数以亿计电视观众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开始下坠……下坠……
撞在草皮上,轻轻弹起,越过门线,滚入了空无一人的德国队球网!
球……进了!!!
“球进啦——进啦进啦进啦!!!!” 解说席彻底爆炸,“李峰!李峰!李峰!!!不可思议的进球!难以置信的进球!中国队!中国队在世界盃历史上的第一粒进球!诞生了!由李峰打入!面对德国队!面对诺伊尔!这是一粒足以载入史册的进球!!”
莫尔多维亚竞技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被中国球迷山呼海啸般的狂潮彻底淹没!红色旗帜疯狂舞动,呐喊声、哭泣声、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震动着整个球场。
李峰在完成射门后,被胡梅尔斯带倒在地上。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足球滚入网窝的一幕。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模拟器中千百次的失败,无数深夜的加练,重伤复出后的艰辛,所有的压力、质疑、汗水与付出,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胸腔中奔涌的炽热情感!
他挣脱了想要拉他起来的队友,疯狂地奔向角旗区,一路上猛地扯住自己胸前的国旗队徽,对着看台上那一片沸腾的红色海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的脸庞因激动而扭曲,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泪光与无尽的狂喜!
队友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层层叠叠地压在身下。武磊、郑斌、吴曦……所有人都疯了,用力拍打着他的头、他的背,语无伦次地吼叫着。
教练席上,一向沉稳的主教练里皮也高举双拳,冲出了指挥区,脸上满是激动与欣慰。
然而,狂欢之下,李峰的内心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提醒着他。
模拟并没有结束。
在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模拟结果中,他在进球后,中国队会因为狂喜或战术不统一,在接下来的五到十分钟内,被经验老辣的德国队迅速扳平比分。
他用力从队友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脸上激动的潮红尚未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他拍着手,大声呼喊着:
“冷静!兄弟们!冷静!比赛还没结束!”
“回到位置!防守!集中注意力!”
他的声音在喧嚣的球场中显得有些微弱,但靠近他的几名队友都听到了。郑斌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起还趴在地上的队友,吼道:“听李峰的!都回去!守住!还有时间!”
李峰一边向中圈慢跑,一边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他看了一眼记分牌。
1: 0 。
时间,第七十二分钟。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即将到来。德国队的反扑,将会如同狂风暴雨。而他和这支中国队,能顶住吗?模拟给出了概率,但那不是百分之百。剩下的,需要靠意志,靠拼搏,靠……在绝境中寻找那微弱的,可能并不存在于模拟中的“真理”。
他抬起头,望向对面那些穿着白色球衣、眼神中充满震惊和不甘的德国球员。他们的骄傲,绝不会允许他们接受这样的结果。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