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助?是毁?
两个选择,如同两条通往不同深渊的道路,横亘在风辞晚心间,重若星辰。
助他稳固封印?意味着要以自身元婴初期的修为,去对抗那连缚星秘殿古老强者都难以承受、历经万载即将被同化的归墟侵蚀之力!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一同被拖入那永恒的虚无。
毁掉棺椁,连同里面濒临失控的守护者残念和“墟眼”一起?且不说他是否有能力摧毁这明显是至高造物的星辰棺椁,即便成功,失去了这层最重要的封印,“墟眼”彻底爆发,引动的归墟潮汐恐怕会瞬间吞噬大片星域,加速整个宇宙循环的崩坏!这与他收集碎片、寻求平衡的初衷背道而驰。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时间不等人。风辞晚能清晰地感觉到,沿着锁魂链传递来的那股属于守护者的意念,正在变得越来越混乱、微弱,其中夹杂的疯狂与毁灭欲望却在不断增强。那棺椁内部的“墟眼”跳动得也越发剧烈,仿佛一头被囚禁了万古的凶兽,即将挣脱牢笼!
“前辈……”南宫月看着风辞晚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以及那依旧缠绕在他身上、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锁魂链,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风辞晚正在经历某种极其凶险的交流与抉择。
林辰三人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干扰到风辞晚。
风辞晚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同伴,扫过识海中嗡鸣不止的玉碟,最终再次落在那巨大的星辰棺椁上。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从薅羊毛的惫懒,到被迫卷入旋涡,再到承接过往英魂的遗志,明悟自身平衡之道……这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中指引着他走向这里。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畏惧,只会让危机更快降临。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心中有了决断。
他选择——第三条路!
既不盲目地助其稳固,也不鲁莽地将其毁灭。他要利用这短暂的、守护者残念尚存一丝清明的窗口期,借助玉碟之力,强行融合、接管这部分尚未被完全污染的守护者意志与权限! 以此为基础,尝试去理解、乃至初步掌控这“墟眼”的一部分力量,至少,要将其重新压制下去!
这无疑比前两个选择更加疯狂,更加凶险!这相当于要以他元婴初期的神魂,去吞噬、融合一个位格极高、但已濒临崩溃的古老存在残念!其中蕴含的归墟污染,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但这也是唯一可能破局,并从中获取一线生机与造化之路!
“前辈,助我一臂之力!”风辞晚对南宫月快速传音,说明了自身的打算,“我需要你的太阴之力,护住我的识海核心,尽可能净化融合过程中可能袭来的归墟污染!”
南宫月闻言,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决然。“好!”她毫不犹豫,双手结印,精纯无比的太阴本源之力化作一道凝实的月华纱幔,笼罩住风辞晚的头颅,深入其识海,守护住他最核心的真灵。
“林辰,你们三人,结‘三才守心阵’,护住我们周身,隔绝外界一切干扰!”风辞晚再次下令。
“是!前辈!”林辰三人立刻行动,飞剑盘旋,剑气相连,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光罩,将风辞晚和南宫月护在中央。
准备就绪!
风辞晚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他主动放开了对那缚星锁魂链的最后抵抗,甚至主动引导其力量,更深入地连接自身元婴与那星辰棺椁!
“来吧!让我看看,这归墟之力,究竟有何可怕!诸星守护,平衡之道,给我融!”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玉碟清辉在识海中前所未有的炽盛,与他的元婴几乎融为一体。虚空长青灵力、星辰寂灭意、厚土承载念、丹心平衡道……他所有领悟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催发到极致,化作一道坚韧无比的意志洪流,沿着锁魂链,悍然冲向了棺椁内部那混乱的意念核心!
“轰——!!!”
仿佛两个世界在意识层面猛烈碰撞!
风辞晚的识海瞬间变成了惨烈的战场!一边是他凝聚了自身所有道悟的意志,包裹在玉碟清辉与太阴月华之中;另一边,是如同宇宙末日般汹涌而来的、充满了死寂、疯狂、吞噬、终结意境的归墟污染,以及那位守护者残存的不甘、痛苦与执念!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风辞晚的元婴都发出了无声的哀嚎,他的身体在平台上剧烈颤抖,七窍之中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液,那是神魂受损的迹象!归墟的低语在他意识中千百倍地放大,无数毁灭的景象疯狂冲击着他的道心。
南宫月脸色煞白,全力维持着太阴之力的输出,她能感觉到风辞晚识海中那惊心动魄的对抗,那污秽的力量让她都感到阵阵心悸。
林辰三人更是将剑阵催动到极限,光罩之外,虚空褶皱似乎都因为棺椁内部的剧烈变化而变得更加不稳定,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闪电般不时闪现。
这是一场无声,却远比任何法术对轰都要凶险万倍的战争!
风辞晚的意志在归墟的狂潮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的根基实在太扎实了!葬兵谷的战意让他不屈,万法源海的感悟让他包容,死寂之环的领悟让他沉静,丹心殿的抉择让他坚定!更有玉碟这诸星守护之器作为最后的灯塔!
他的意志在磨砺中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将那守护者残念中尚未被污染的、关于缚星秘殿封印术法、关于“墟眼”特性、关于这片虚空褶皱奥秘的宝贵信息,一点点地剥离、吸收、融合!
同时,他也以自身平衡之道,小心翼翼地引导、化解着那些侵蚀而来的归墟之力,将其一部分导入玉碟空间暂时封印,一部分则尝试着用寂灭之意进行磨灭!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痛苦的过程。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年。
终于,风辞晚感觉到,那守护者混乱的意念核心,被他成功地“覆盖”、“兼容”了!他暂时取得了对这星辰棺椁一部分基础权限的掌控!而那股疯狂的归墟侵蚀之力,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他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纯粹的混沌星芒,而是左眼如同蕴含星海,右眼却深邃如归墟之渊!一种奇异而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既有生命的蓬勃,又有终结的寂寥!
他抬起手,对着那巨大的星辰棺椁,打出了一连串复杂无比、源自刚刚融合记忆的古老印诀!
“缚星……归寂印!”
嗡!
棺椁表面那巨大的“缚星”徽记骤然亮起,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芒。棺椁内部那剧烈跳动的“墟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渐渐平息下来,连带着周围不稳定的虚空褶皱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成功了!至少是暂时的成功!
风辞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一晃,几乎虚脱。南宫月连忙上前扶住他,感受到他体内气息的紊乱与那种陌生的归墟意境,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风辞晚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暂时……压制住了。”
他看向那恢复平静的星辰棺椁,心情无比复杂。他获得了一部分掌控权,也继承了这份沉重到极点的责任。更重要的是,在融合的过程中,他窥见到了更多关于归墟、关于循环、关于影殿最终目的的可怕真相……
而就在这时,他通过刚刚获取的、对这片虚空褶皱的权限,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遥远、却无比熟悉的波动——那是另一块钥匙碎片的气息!而且,似乎正位于这片虚空褶皱的某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内!
危机暂解,新的目标,已然出现。
他们的征途,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