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晚的惨叫还卡在喉咙里。
东南方向,那股锐利无匹、仿佛能撕裂苍穹的金煞罡风,已然被那强化过头、行将崩溃的“破碗”阵盘死死咬住!
这一次,不再是阴火劫那般汹涌的洪流,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狂暴到极点的毁灭射线!
“嗡——轰!!!”
破碗阵盘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刺耳尖鸣,上面的裂纹瞬间扩大,白光爆闪了最后一下,彻底黯淡、碎裂!
但就是这最后一下,将那一道远超它承受极限的金煞罡风,硬生生拽偏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轨迹,然后……彻底失控!
那道凝练的金色罡风失去了精准的导向,如同一条被激怒的金属狂龙,猛地炸开,化作千百道细碎却依旧锋锐无匹的金色风刃,朝着思过院及其周边区域,无差别地疯狂溅射!
嗤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风辞晚魂飞魄散,求生本能催谷到极致,刚突破到练气五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连滚带爬地扑向那半塌的灶棚后面,死死抱住脑袋。
下一刻,金属切割、土木崩裂的恐怖声响如同暴雨般砸落!
他头顶的灶棚剩余结构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轰隆”一声,彻底被削平!碎石烂瓦噼里啪啦砸落在他刚才打坐的地方。
主屋的屋顶如同被无形的巨犁刨过,瓦片纷飞,梁柱断裂!墙壁上瞬间布满深达数寸的切痕!
院墙更是首当其冲,那斑驳的老墙连一息都没撑住,就在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轰然倒塌了大半,烟尘冲天而起!
院子里那几棵半死不活的老树,眨眼间就被剃光了枝叶,只剩下光秃秃、布满深刻划痕的主干凄惨挺立。
整个思过院,在短短两三息内,被这失控溅射的金煞罡风犁了一遍,变得比遭了土匪洗劫还要狼藉十倍!
风刃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最后一道破空声消散,院子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落尘声,和风辞晚自己粗重得如同风箱的喘息。
他灰头土脸地从一堆砖石碎木里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家……没了。
虽然只是个临时禁足点,但这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现在连棚顶都没了!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照着一片废墟。
【警告!居所遭受严重破坏!】
【警告!灵力透支!】
【万劫道体自动运转,吸收逸散金煞之气,经验+8!】
【修为:练气五层(稳固,灵力附带极微弱阴火特性、金煞特性)】
风辞晚看着系统提示,感受着体内又多出来的一丝锋锐刺痛感的灵力,欲哭无泪。
这羊毛薅得……差点把羊圈都薅塌了!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
“嗖!嗖!嗖!”
几道强横的气息毫不掩饰地从风家宅院方向急速掠来,惊怒的呼喝声划破夜空:
“何处来的动静?!”
“是思过院方向!”
“好强的金煞之气!敌袭?!”
以大长老风明山为首,数位风家高层和护卫头领瞬间赶到。当他们越过倒塌的院墙,看到思过院内如同被万千刀剑砍劈过的凄惨模样时,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
风明山目光扫过彻底被毁的房屋和院墙,最后落在瘫坐在废墟里、满身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的风辞晚身上,眼皮狂跳,惊疑不定。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位族老失声惊呼,这破坏痕迹,绝非普通修士所能为!
风辞晚脑子飞速转动,正琢磨着是装傻充愣还是编个走火入魔的理由——
骤然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山岳,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噗通!噗通!
包括大长老风明山在内的所有风家来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在这纯粹由境界差距带来的绝对压迫下,双腿一软,脸色煞白地齐齐跪倒在地!浑身骨骼都被压得咯吱作响,连头都无法抬起!
唯有风辞晚,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铅衣,呼吸有些困难,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万劫道体自行运转,将那滔天威压化解了十之八九。他依旧能坐着,只是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他心中骇然:金丹?!不,这威压比普通金丹似乎还要……纯粹可怕!
下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倒塌的院墙之上。
月华洒落,勉强勾勒出来人的轮廓。一身简单的玄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容看不太真切,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藏纳了万千剑影,只是随意扫过,便让跪伏于地的风明山等人神魂刺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剑意撕裂!
那人目光掠过一片狼藉的院落,在风辞晚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眉头微蹙,看向东南方向——正是那金丹剑修演练杀招的方位。
他并未开口,但冰冷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却直接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如同雷霆炸响:
“何方道友,在此演练神通,波及凡俗?”
这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隐晦的……兴师问罪之意?他显然是将这满院狼藉,归咎于那位二十里外的金丹剑修失控。
跪在地上的风明山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来了一个恐怖到无法想象的存在!
风辞晚心脏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机会!天大的机会!这口黑锅,必须稳稳地扣在那位素未谋面的金丹剑修头上!
他立刻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玄袍人的方向,露出一个混合着后怕、委屈、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这倒有七八分是真的),声音发颤地喊道:
“晚……晚辈风辞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方才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道恐怖金光,险些……险些将晚辈撕碎!定是前辈出手惊走了那恶徒,晚辈……感激不尽!”
他这话说得巧妙,既坐实了是“恶徒”偷袭,又暗示是玄袍人吓跑了对方,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玄袍人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风辞晚。这一次,那目光变得锐利了些许,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
一个练气五层的小修士,在他威压下竟能安然坐着说话?还能在他都未能完全捕捉清晰的能量爆发下活下来?甚至……这院落中残留的金煞之气,似乎与此子之间,有某种极细微的……联系?
有趣。
玄袍人眼底的讶异加深了几分。他自然看得出这少年资质似乎平平,但这份能在绝境下存活的特异,以及面对自己时异于常人的表现,却勾起了他一丝微不可察的好奇。
他并未深究那丝奇异感从何而来,或许只是巧合。但对于能在他威压下保持不跪的小辈,总归是多了点印象。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于众人脑海响起,却不再是询问,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定论:
“此事,吾已知晓。尔等无需再虑。”
言罢,根本不等风家众人有任何反应,那玄袍身影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那如同山岳压顶般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跪了满地的风家众人这才如同溺水得救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个个脸色惨白,冷汗浸透后背,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风明山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站起身,惊魂未定地看向玄袍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片废墟的思过院,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虽然狼狈却明显没受什么重伤的风辞晚身上。
刚才那位恐怖存在的话……是把这个烂摊子揽过去了?因为风辞晚?
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没死,似乎还……因祸得福,入了那等存在的眼?
风辞晚感受着大长老那混杂着惊疑、后怕、以及一丝微妙忌惮的目光,心里乐开了花。
【叮!检测到‘惊疑不定’情绪(风明山),积分+66!】
【叮!检测到‘恐惧后怕’情绪(族老),积分+30!】
【叮!检测到‘难以置信’情绪(护卫),积分+15!】
美妙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他强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惊魂未定的风明山等人,露出一个虚弱又懂事的笑容:
“大长老,各位族老,受惊了。晚辈无事,只是这院子……怕是没法住人了。”
风明山看着他那笑容,再看看周围的废墟,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
“……无妨。你……先回族中厢房安置。此事,休要再对外提起。”
他语气干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风辞晚从善如流地躬身:“是,谨遵大长老吩咐。”
他低下的脸上,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黑锅有人背,麻烦被摆平,羊毛薅到手,还白赚一波积分和族老的忌惮!
这哪是罡风拆家?
这分明是名师上门送温暖啊!
就是送的方式有点费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