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雾更冷。
混凝着汽油、铁锈与血的气息,带着粘稠的腥甜,让人肺腔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冰水灌进喉咙。
队伍的脚步渐渐放缓。
顾诚走在前方,铁棍横握在手,眼神不断扫过翻滚的雾气。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呼吸也极稳,仿佛周遭的寒气与危险都无法撼动。他低声吐出一句:“一起找车,两辆,顺便找寻一下有没有能用上的物资。”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令牌,让众人心神为之一振。
一、废车的试探
顾航点了点头,长刀在手,身子前倾,像一头随时扑击的野兽。他绕到左侧,依次试探近旁的残车。
Kenny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几乎无声,可胸腔里的心跳却“咚咚”直响。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但雾气让每一声拉车门的“吱呀”都像在撕裂死寂,仿佛要将他们的位置暴露给潜伏的东西。
他蹲下身,伸手探进破碎的座椅缝隙。指尖一阵冰冷,他摸到一根金属的坚硬感——他抽出一看,是一根合金棒球棍,棍身泛着冷光。那瞬间,他心口竟生出一丝荒唐的安全感。
Floren护在子雅、凤敏和柳婷的周围,时刻紧盯雾里微弱的光影。她的手心湿透,但仍死死拽着子雅的胳膊。
队伍最后,顾阳和顾泽背着沉重的物资,殿后而立。雾气中,他们低声交换眼神,开始翻找周围可能有用的工具。
顾阳背着物资,手上青筋绷起。他在一辆翻倒的消防车里翻找,忽然指尖触到一截冰凉坚硬的柄——是一把消防斧。他咬紧牙关,将它抽出,手心立刻被厚重的重量压实。
顾泽则在一辆破旧轿车旁小心翻检,竟在后备箱里找到一把十字弩,十字弩下部的连接的箭筒里,散落着五根短矢。他小心收好,内心兴奋,手指止不住微颤。
顾航也围过来看了一眼。
顾泽立马拿起那把十字弩,并跟顾航一起仔细研究怎么使用。
“这里是保险杠.......”————————————
第一辆能动的车
两分钟后————
“打不开。”
顾航从一辆面包车旁抬头,皱眉低声。他甩了甩刀尖,玻璃碎裂、钥匙孔被生生撬坏,油箱盖空空如也。
Kenny在另一辆老旧轿车里试过,钥匙孔同样报废。他拧了拧方向盘,低声道:“锁死了,点不着。”
雾气翻涌,死寂如铁。
顾诚始终站在中间,铁棍横握,眼神巡视着四周。每一次听见“没法开”,他眉心就压下去一分。可他的呼吸依旧稳定,像在等候某个必然的结果。
“再找找。”顾诚淡声开口,没有丝毫犹疑。
柳婷轻轻拥着子雅的肩,声音柔和:“别怕,等找到车,就能离开。”她自己心口跳得厉害,却竭力压住,只为了给孩子一丝安慰。
就在这时,顾航的低声骤然打破压抑:“爸!”
众人一齐偏头。只见他蹲在一辆灰色轿车旁,手掌贴在油箱口,眼底闪过一抹光。
“还有油。”他的声音克制,却掩不住一丝振奋。
顾诚立刻上前,铁棍横在臂弯,低声道:“确认车况。”
柳婷与Floren紧随靠近,手中武器紧握。顾阳、顾泽在外围戒备,随时准备对付潜伏的危险。
第二辆的危险
另一边,Kenny钻进另一辆SUV,手拧点火。仪表盘上的灯忽明忽灭,随即传来断续的“咳咳”声。声音刺破死寂,在雾里像丢下一块石子。
“快熄火。”顾诚立马喝止。
Kenny立刻熄火,屏住呼吸。所有人一瞬间僵住。
雾气里,模糊的黑影浮现。三道、四道,脚步拖曳,动作僵硬,像在嗅探。
顾诚眼神冷冽,声音压低得近乎耳语:“别动。”
空气仿佛凝固。队伍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怕惊扰了什么。顾阳双手死死攥着消防斧,手心全是冷汗;顾泽指尖搭在十字弩的扳机上,微微颤抖。
那些影子在二十米外停下,歪着头,仿佛嗅见空气中的气息。足足数秒,气氛像死线绷到极致。
终于,黑影缓缓挪动,渐渐消失在浓雾深处。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众人才敢轻轻吐气。
顾阳额角汗水滑落,消防斧未曾放下,低声道:“差一点……”
顾航收回长刀:“这辆能开。”
决定与出发
灰色轿车确认能用,SUV也能勉强启动。两辆车,勉强容纳下所有人。
顾诚在车前停下,铁棍在掌心轻轻敲击两下,像是定音鼓般冷硬。他扫过全队,沉声道:
“五分钟内出发。灰色轿车在前,我开。SUV断后。速度不要快,稳住,别出声。”
“SUV我开。”顾航沉声应下。
顾泽双手紧握十字弩,心底的情绪复杂至极。目光落在顾诚身上,那道冷峻的背影——不像一个普通父亲,更像一个在废墟中杀出的战士。他明白,自己父亲的冷静与决断,正撑着队伍走到现在。
雾气翻涌,车灯熄灭。两辆车在死寂里缓缓发动,像两头潜行的兽,滑入北口的白雾深处。
身后的桥墩渐渐模糊,仿佛坟墓,将他们甩在冰冷的背后。
前方,是更深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