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双眉紧蹙,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缓缓说道:“从这儿到咱们刚寻到的那处民居,距离着实不近呐。”
君爷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后说道:“在周边仔细找找,依常理推断,应该会有空置的房屋。”
话音刚落,汪芸芸风风火火地走上前来,颐指气使地大声指挥着:“必须马上把她送去医院!这儿既没有药物,医疗条件又如此匮乏,究竟该怎么给她保胎啊?”
闻爷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与上次不同,此刻的他满心担忧着悦悦的状况,实在没心思与汪芸芸这般胡搅蛮缠。
君爷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厉声喝道:“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汪芸芸不甘示弱,嘴巴一嘟,眼睛直直地瞪着君爷,大声反驳道:“你懂什么呀?你压根儿什么都不懂,却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别因为你的无知害了悦悦姐!”
靖欢和闻子瑞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汪芸芸简直糊涂得无可救药。
靖欢轻轻伸出指头,在汪芸芸的肩头点了点,随后又俏皮地勾了勾小拇指。
汪芸芸被这举动激怒,恼怒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靖欢,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靖欢一脸自豪,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哥,那可是正儿八经从顶尖医科大学毕业的,还远赴美国留过学,如今都已经是科长了。”平日里哥哥低调,靖欢难得有机会如此夸耀哥哥。
汪芸芸一脸茫然,傻乎乎地问道:“你哥到底是谁啊?”
靖欢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被汪芸芸两次大骂为外行的君爷。
汪芸芸瞬间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她满心懊悔,恨不得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只觉得此刻丢脸丢到了极点,简直无地自容,没脸再活下去。
县城医院
夜幕降临,时针悄然指向九点多,陆中海神色匆匆地赶到了县城医院。
陆瑾在接到秦少的电话后,心急如焚,立刻与陆父火急火燎地赶回医院。
此时,陆中海已经与县城医院的医生进行了一番详谈。当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在走廊上恰好与陆家父子迎面相遇。
陆父微微低头,脸上带着几分谨慎,思忖着措辞说道:“陆将军,关于此事……”
陆中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豁达地说道:“没事,不必担忧,这家医院条件有限,将她转去部队医院便万事大吉了。”
陆父听闻,眉头不由自主地皱得更紧了。陆中海和陆月如此态度,不仅没能让他感到宽慰,反而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陆瑾赶忙上前一步,神色诚恳地说道:“义父,我坚信这里面必定存在一些误会。”对于陆中海的为人,陆瑾一直打心底里深信不疑。
陆中海微微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听小月说了,说是意外,所以,你们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陆瑾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阿瑾,你能否陪小月转院?我此刻手头事务繁杂,实在抽不开身。”
陆瑾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说道:“义父,您让我陪小月转院,此举似乎不太妥当。为何不通知小月的丈夫呢?”
陆中海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她丈夫执行任务去了,暂时无法联系到他本人。阿瑾,我一直将你视作亲生儿子,小月也向来把你当作兄长,让你陪她转院,这并无不妥吧?”
陆瑾不假思索,坚定地回答道:“不妥。我媳妇还在山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陆中海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道:“你媳妇没人照料?可我听闻,你此次是陪你媳妇回娘家,照理说,她在娘家应有人照应才是。”
陆瑾神色认真,坦诚地说道:“义父,我和我媳妇的婚事能够顺利申请获批,我深知多亏了您的大力帮忙。但实不相瞒,我送小月转院确实不合适。一来,您也知晓小月从前对我怀有别样感情;二来,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实在不愿给两个家庭无端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倘若义父您实在抽不出空,不妨让她表弟继续送她前往,同时尽快通知她老公赶来。”
“你还真是有你的,陆中校。”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让陆瑾猛地一愣。
他急忙回头,只见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
陆父瞧见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叫不好。这位眉尖嘴利的中年女人,正是陆中海的妻子、陆月的母亲关秀爱。
“秀爱。”陆中海赶忙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同时向陆家父子解释道,“来的途中,我回了趟家,把她接上了。本不想让内子知晓此事,可又担心瞒不住。”
陆瑾连忙恭敬地说道:“您好,师母。”
关秀爱脸色阴沉,冷漠地说道:“小月对你如何,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她一直都只把你当哥哥。这么点小事你都不愿帮小月,你可知你所谓的避嫌,纯粹是无中生有,你这分明是想诬陷我女儿!”
陆瑾面露委屈,说道:“师母,您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关秀爱情绪激动,大声呵斥道:“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陆中校,你做事愈发过分了!你仗着救过我老公的命,便以为能对我们家肆意指手画脚。如今是谁把小月弄伤的?是你姐姐。或许在这件事上你并无过错,但你姐姐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
“好了,秀爱,你少说两句!”陆中海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喝止自己的妻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家父子颇感意外。
关秀爱被这一喝,顿时闭上了嘴,但脸上仍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
陆瑾对这位师母的印象极为淡薄。自从认陆中海为义父后,去陆中海家做客的次数寥寥无几,见到关秀爱的次数同样屈指可数。在他的记忆中,关秀爱是个沉默寡言、专注做事的女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关秀爱对他的不满竟积累到了如此程度,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中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阿瑾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是我们来之前考虑有所欠缺。这样吧,你送小月转院。一路上都有医生护士陪同,也无需你操劳。而且,大伟收到消息后,应该这两天就能赶到。”
关秀爱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难以揣测她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时,陆父站了出来,一脸坚定地说道:“阿瑾不太方便,他媳妇怀有身孕,需要他照顾。我代替阿瑾陪病人去部队医院吧。”
“爸——”陆瑾心中满是担忧,并不赞同父亲的决定。毕竟父亲长途跋涉,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此刻必定疲惫不堪,他实在不忍心让父亲再操劳此事。
陆父抬手示意小儿子不必再说。他心里明白,小儿子插手此事确实不太合适,由他这个当父亲的出面,才能更充分地展现出对受害者家属道歉的诚意。
陆中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有劳陆部长了。”他来医院探望完女儿后,还得连夜搭乘飞机赶往部队演习地点,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安排。
陆中海在来的路上,或许已经与妻子商量妥当,提前为陆月订好了机票。当晚十点,病人被缓缓送出病房,准备转院。
躺在转移担架上的陆月,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伯父,您好。就只有伯父陪我吗?”
陆瑾追到县城医院后,始终没有进入病房探望陆月。如此谨慎的态度,不用多想,八成是悦悦跟他说了些什么,使得他对陆月的警惕性大幅提高。
陆父心中明白陆月想问的是谁,但故意避而不谈,只是说道:“还有你妈,以及医生、护士一同陪着。”
陆月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极为无奈的表情,说道:“连伯父都怀疑我。我都已经结婚了,一直都只把陆中校当哥哥而已。”
陆父依旧选择沉默,没有回应陆月的话。
陆瑾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身体欠佳的老父亲陪着病人登上急救车,心中满是不忍。他面容冷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悦悦,你会理解我的吧?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媳妇的面容与老父亲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重叠在一起。
他一直将媳妇的父亲当作自己的父亲般敬重,相信媳妇也会同样将他的父亲视为自己的亲人。
救护车刚离开不到五分钟,陆瑾便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机场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接连拨打媳妇的手机十几回,然而,电话那头始终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他又试着拨打岳父靖司令的电话,可惜靖司令或许出差在外,同样无人接听。无奈之下,他只好拨通了林世轩的电话。
此时的林世轩,才知晓悦悦回靖家老家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悦悦、林家人,甚至李静怡,所有人都瞒着他这件事。或许大家是担心他知道后心里不痛快吧。
陆瑾在与林世轩提起这件事时,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林世轩倒是出乎意料地爽朗一笑,豁达地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嘛。她回自己亲人身边,去祭拜祖先、看望老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不然怎么能算得上真正回到自己家人身边呢。”
林世轩向来是个宽厚善良的老好人。
陆瑾对此一直深信不疑,此刻听了林世轩这番通情达理的话,心中更是对他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
陆瑾略带焦急地说道:“我等会儿要登机了,可能没办法给悦悦打电话。悦悦在山里,信号不好。岳父,麻烦您这段时间多费费心,尽量联系悦悦,等山里信号恢复了,告诉她我一切都好,今晚要陪一个伤者转院,让她别为我担心。”
“行。”林世轩没有多问这话背后的缘由,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在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李静怡,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大舅,您都不问姐夫为什么离开悦悦姐吗?”
林世轩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你姐夫做事有他自己的考量,我问那么多做什么。他不说,肯定是觉得没必要跟我解释。”
“大舅,您……竟然这么信任姐夫啊?”李静怡伸长脖子,满脸好奇,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仿佛想要看穿林世轩心中的想法。
说起来,当初陆大少和悦悦这桩婚事,李素琴一开始坚决反对,后来林世轩像是想通了,转而全力支持女儿。再后来,他对女婿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甚至还常常叮嘱悦悦要对老公好。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胜过疼儿子,可像林世轩这样疼女婿胜过疼女儿的岳父,还真是不多见。
林世轩一脸笃定地说道:“我当然信得过他,你姐夫救过你姐的命。”
李静怡不禁陷入沉思,心中暗自琢磨:陆大少究竟何时救过悦悦的命呢?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她越想越糊涂,思绪如一团乱麻。
难道是从林诗瑶那儿听说的,金若文要害悦悦姐那次,陆大少英雄救美的事?
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再问时,林世轩已经转身走向阳台,去拨打悦悦的电话了。
山里
山间细雨如雾,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薄纱。
悦悦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她发现自己仿佛躺在一个类似睡袋的柔软所在,全身被毛毯紧紧包裹着,暖烘烘的,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怀抱。身旁,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橘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散发出阵阵暖意,映红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