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呀,我可全都是为了她好!”李素琴眼珠一转,敏锐地捕捉到小女儿话语中的暗示,连忙顺着话茬说道,脸上还刻意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我这个当妈的,为了这闺女,那真是操碎了心呐!可到头来,我得到什么回报了?悦悦啊,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你小时候生病,是谁头一天在病床前忙前忙后地照顾你?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要不是当年我跟你爸给医院的医生下跪求情,砸锅卖铁也要救你的命,哪能有你今天啊!”
“够了!”不提往昔还好,这一提起来,林悦只感觉心口像被利刃狠狠刺痛,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小时候我生病住院,第一天你确实在。可第二天呢?就只剩爸爸守着我了。每次我眼巴巴地问你去哪儿了,爸爸总是无奈地说你累了,得回家休息。那时候晓妍还没出生呢,你就已经嫌在我身上花钱太多了。这么多年,我一忍再忍,不停地安慰自己,妈妈是爱我的。可最后呢?你竟然狠心地要把我卖给那个男人!”林悦的双眼通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压抑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李素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居然都还记得?”在她的印象里,那时的林悦不过才两三岁,怎么可能对这些事记得如此清楚。
“我当然记得!”林悦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与失望,“就因为你是我妈,若你不是,这些事我又怎会刻骨铭心,记得如此清晰!”
李素琴顿时语塞,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大女儿,确实从出生起就没让她省心过。想当初头胎难产,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就因为生林悦丢了性命。而小女儿出生时则顺顺利利,不到一个小时就自己呱呱坠地,几乎没费她什么力气。这一对比,她心里对林悦的嫌弃愈发根深蒂固。
见场面再度陷入僵持,林晓妍忍不住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副看似关切实则狡黠的表情,说道:“姐,不管妈以前对你咋样,她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妈呀!你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呢?你可别忘了,如果没有妈,这世上哪会有你呀?”
林悦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这一切都是这个所谓的妹妹在背后搞的鬼,所以根本懒得搭理她,而是直接面向李素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是说不赡养父母。以后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每个月按时给家里寄生活费。但这些钱,我只会交给爸,毕竟爸才是一家之主。”
“你每个月打算给多少?”李素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副模样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
“和以前一样。毕竟我刚到北京,工作还不稳定,收入也不固定。”蔓蔓平静地回答。
“你别在这儿瞎扯了!”李素琴一听,顿时急了,提高音量反驳道,“你现在都嫁给领导的儿子了,还能缺钱?别糊弄我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皱起眉头,向李素琴投去鄙夷的目光。大家都对她这种赤裸裸的贪财行为感到不齿。
李素琴一心只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林悦这儿拿到钱,早已把脸面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悦依旧坚定地回应:“那是他的钱,不是我的。我不会随意动用他的钱来满足你的要求。”
李素琴冷哼一声,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他可是我女婿,赡养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的领导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领导说道说道!”
林悦心里明白,部队领导的脾气秉性她不清楚,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是因为这事儿影响到陆瑾的前程,那可就麻烦大了。她嫁给陆瑾,是想和他携手幸福生活,可不是来给他添乱的。
“等等——”林悦心急如焚,急忙追了出去。
此时李素琴已经站在街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准备拦车。林晓妍眼尖,看到蔓蔓追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不动声色地暗中伸出一条腿,妄图绊倒林悦。
悦悦正着急追赶,猝不及防,脚下突然被绊,整个人向前扑去,差点摔倒在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如同一记炸雷在耳边响起。
林晓妍像一片被狂风无情扫落的树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红肿的半边脸,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浑身散发着如冰峰般摄人的寒意。正是上次在医院门口,将林悦紧紧抱在怀里匆匆进去的那位靖上校。
“靖上校?”林悦同样惊讶得合不拢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靖上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他是从天而降一般。
实际上,靖上校早就私下叮嘱过张连长,要是陆大少不在家,悦悦这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立刻通知他。而且他事先知道陆瑾今天有事外出不在家,便特意留在家里留意这边的情况。所以,刚刚李素琴和悦悦之间的每一句对话,他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得知悦悦自幼就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靖上校的心中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击中,一阵揪痛涌上心头。他看着悦悦,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手指不自觉地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微微握紧,仿佛想要给予她力量和安慰。
悦悦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力度,心中不禁一愣,转头看向靖上校,只见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关切。
转过头,林悦看到林晓妍坐在地上,许玉娥则怒气冲冲地朝着靖上校冲了过来,嘴里还叫嚷着:“你竟敢打我女儿?你凭什么打人!”
“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她?”靖上校目光冰冷,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冷地说道,“要不要我让门卫把门口的监控调出来看看?不过那样的话,恐怕就得通知公安机关过来处理这件事了。”
李素琴被这话一下子噎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说实话,她刚才确实没注意到小女儿做了什么手脚。
“妈——”林晓妍心里有些害怕了,要是公安机关真的介入调查,说不定自己会留下案底,那可就麻烦大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素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李素琴无奈地扶起小女儿,她能真切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强大,不好招惹。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冰冷之中,看向她们时还透着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的光芒,仿佛能看穿她们内心的想法。
“我们赶紧走吧。”李素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她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你们要是想去找陆中校的领导,我就是领导的儿子。”靖上校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会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我爸。”
“唰——”李素琴和林晓妍同时转过头,眼中满是挫败与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悦悦也微微皱起眉头,着实没想到靖上校的父亲竟然就是老公的上司,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靖上校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不仅扫向李素琴母女,还朝着百米外路口停着的那辆保时捷看去。
坐在保时捷驾驶座上的林诗琪,原本就心神不宁,看到靖上校的目光扫过来,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试图抵御那莫名袭来的寒意。她实在放心不下李素琴母女,担心她们会在这儿闹事,所以一直在这儿守株待兔。
“叩叩。”
林诗琪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车窗被敲响,转头一看,原来是两名身着军装的身影。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急忙想要升起车窗驾车离开。
然而,其中一位高大帅气的军人动作更快,只见他伸手如电,瞬间拔走了插在方向盘上的车钥匙。
“大哥——”林诗琪清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当她看到高大帅气军人身后站着的闻子轩时,目光顿时呆滞,结结巴巴地说道:“闻上校,您……您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呢?”高大帅气的军人模仿着她的语气,略带调侃地反问道。
“我……我是来看干妈的。”林诗琪脑子飞速运转,急忙找了个借口。
“来看靖阿姨啊,正巧,君爷也在呢,你不下去打个招呼?”高大帅气的军人继续说道。
林诗琪又不傻,她心里清楚这时候去和靖上校打招呼,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不了,我看靖上校正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了。”林诗琪连忙拒绝。
“你不是叫靖阿姨干妈吗?怎么不喊君爷一声干哥?”高大帅气的军人不依不饶地问道。
听到这插科打诨的话,闻子轩冷冷地优雅插话:“君爷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叫哥的,得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林诗琪心里一阵委屈,她早就盼着能叫靖君一声哥了。要是能叫上这声哥,在外面不知道能多威风,比叫靖夫人干妈可管用多了。
“干妈说过,有机会会跟靖上校说的。而且上次靖上校还和我、还有阿振一起坐车回去呢。”林诗琪不死心地解释道,试图证明自己和靖君的关系不一般。
这女人脸皮可真厚,真把自己当成靖君的宝贝妹妹了。高大帅气的军人和姚子业,同时露出嘲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你到这儿,是想看看你那个远房姐姐能不能去赴宴,和你比赛作画吧?”闻子轩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林诗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洞悉一切的意味,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幻万千。
“闻上校,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特意来看她呢?您肯定是误会了。”嘴上虽这么说,林诗琪心里却对林悦恨得牙痒痒,暗暗想着:“这可恶的林悦,怎么每次都有这么多人帮她?还有,为什么关键时刻靖上校总会出现?难道,陆上校心里真的已经把林悦当成妹妹了?”
“如果你是专程来看靖阿姨和君爷的,那你或许该考虑一下,满月宴上可能会有个让你意想不到的‘惊喜’。”闻子轩故意卖了个关子。
“惊喜?”林诗琪的心猛地一跳,好奇心被瞬间勾了起来,“什么惊喜?您快告诉我吧。”
“你还不知道?靖阿姨发了邀请函给你另一个妹妹,叫林诗瑶,指名道姓让她务必出席满月宴。”闻子轩慢悠悠地说道。
靖阿姨竟然指名道姓邀请林诗瑶参加满月宴?林诗琪感觉自己仿佛坐过山车一般,刚刚还在最高点,瞬间就陡然俯冲而下。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话已带到。高大帅气的军人把钥匙扔回给林诗琪:“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妹妹。我们可没骗你,像闻爷这样正直的人,从不说谎。”
林诗琪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开着保时捷一路心神不宁,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在拐弯处,她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电线杆,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大院门口,李素琴听明白陆大少的上司竟然是靖上校的父亲后,心里顿时直发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还该不该去告状。
林晓妍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李素琴耳边轻声说道:“妈,咱们走吧。”
比起李素琴有些发愣的眼神,林晓妍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真不知道李素琴是怎样的母亲,能养出两个性格如此截然不同的女儿。
看着母亲和妹妹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悦突然想到,得先给父亲打个电话,提醒他防备着点李素琴回去发脾气。电话接通后,得知林世轩现在没和她们住在一起,蔓蔓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打完电话,林悦一转身,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位军人,正是闻子轩和那位高大帅气的军人,她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你们不用回学校吗?我记得你们和我老公是同班同学吧。”
“今天是周末。陆中校回学校是去见部队领导了,估计没那么快回来。”靖上校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瑾回到大学,径直走进小会议厅,一眼就看到了要接见他的领导——军区副司令员靖贺砚中将。
“首长!”陆瑾立刻挺直了腰板,敬了一个标准而庄重的军礼,身姿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陆瑾心里实在纳闷,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靖司令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坐在沙发上的靖司令,面前小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宛如一座小小的“烟头小山”,显然他心事重重,已经在这里思考了很久。直到身边的勤务兵轻声提醒他陆大少到了,他才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是陆中校吧?快坐,快坐。”
按理说,陆瑾自从从连队调到军区参谋部后,见过靖司令不少次。但由于官阶差距较大,每次见到靖司令,他都是站在人群中,怀着崇敬之情敬军礼。此刻靖司令连说两声“坐”,让他颇感意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领导的话就是军令,陆瑾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陆司令对面。
勤务兵为他沏上茶,顿时,一股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靖司令看着他,指了指茶杯,说道:“这是我朋友从武当山带回来的上好茶叶,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