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跪倒在地的弟子们,被这甘霖一淋,原本干瘪的躯体竟然泛起了片刻的红润。他们的魂火中,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茫,但这丝迷茫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被眼眶周围的蓝光无情地压制了下去。
当最后一缕紫气融入体内,何难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已化作纯粹的紫色,眼白处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望之便让人感觉心神被吸入无尽深渊。肌肤下的龙纹彻底显现,首尾相接形成完整的闭环,与眉心的莲苞印记同时亮起。此刻他静静立于原地,青衫上的云水纹竟活了过来,化作真实的云雾缭绕周身,远远望去,宛如一尊自上古时代便存在的神像。
远处的山峦忽然传来轰鸣,最高的山峰顶部竟自行崩裂,露出藏在其中的一块巨大水晶。水晶中封存着一道微弱的金光,正随着何难的气息明灭不定。那些异变的弟子忽然躁动起来,魂火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却被无形的禁制牢牢钉在原地,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何难的目光落在水晶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原来如此,这方天地的本源,竟藏在这处。
他迈出一步时,身形已出现在水晶前。指尖轻触水晶表面,那些封存的金光便如找到归宿般涌向他的指尖,顺着经脉与紫气融为一体。水晶失去光芒后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齑粉消散,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传来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千万个灵魂在同时哀嚎,却被何难周身的紫气隔绝在外。
当那道耀眼的金光如洪流般完全融入体内后,眉心处的莲苞印记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这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将整个莲苞印记彻底撑开,绽放成一朵悬浮在半空中的紫莲。
这朵紫莲的花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而就在花瓣完全展开的瞬间,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越的钟鸣,这钟声清脆而悠扬,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荡在整个世界。
原本阴沉的天空像是被这钟声惊扰,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过这道缝隙,可以看到后面是一片更加深邃的星空,无数的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奥秘。
何难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深邃的星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丝情绪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他那冷漠的面庞所掩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抬起手轻轻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那件青衫上的云雾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骤然扩散开来。这些云雾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迅速席卷了整个山脉,将其完全笼罩其中。眨眼间,一道巨大的结界便在山脉周围形成,将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结界成型的刹那,那些原本异变的弟子们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唤醒,他们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这些弟子们的眼眶中的魂火原本是暗红色的,但此刻却突然变成了深邃的靛蓝色,仿佛燃烧着无尽的黑暗。
他们的身躯开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随着扭曲的加剧,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了一道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融入了结界的雾气中。
何难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那些融入雾气的黑影,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去吧,将这方天地的余孽,尽数清理干净。”他的话语如同命令一般,在这片寂静的山脉中回荡着。
雾气中传来整齐的回应,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开口,却又带着非人的嘶哑,在山谷间久久回荡。而他自己则转身走向那处黑洞,身影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只留下青衫飘动的衣角,与结界外的星空相映成趣。
现在的他是时候该下山了,至于这山上的这些诡异,那么就留在山上当保安算了,反正他们也不需要资源,只需要吸收点灵气和地气就能活。
何难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时,青衫上的云雾已敛去大半,只余下袖口处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紫气。山外的凡俗世界正逢集市,吆喝声、车马声混杂着油条摊的油烟气扑面而来,与山中清冽的灵气形成刺目的反差。他眉峰微蹙,指尖凝起的紫雾悄然散开,将周遭三尺内的浊气涤荡干净。
阁下看着面生得很,是来咱云州城做买卖的? 一个挑着柴担的老汉擦肩而过,见他衣袂飘飘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何难并未回头,只是目光掠过城门口那块斑驳的石碑 —— 碑上
二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隐隐有龙纹在石缝间流转。
他缓步入城,青石板路上的车辙里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水,倒映出他瞳孔中跳动的紫金光芒。路过一间绸缎庄时,掌柜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账本上的墨迹忽然自行晕开,在纸页上凝成一道微型龙影。掌柜惊得打翻了茶碗,何难却已走过街角,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佩。那玉佩本是凡物,此刻竟泛起温润的光泽,将一股潜藏在城中心的龙气牵引过来。
穿过三条街巷,龙气在一座破败的城隍庙前骤然浓烈。庙宇的朱漆大门早已腐朽,门楣上 城隍庙 三个字被虫蛀得只剩轮廓,唯有门槛下的青石板透着异常的冰凉。何难俯身按住石板,指尖的紫气渗入石纹,竟在地面浮现出与山中结界相似的符文脉络。
藏得倒是隐蔽。 他轻笑一声,掌心紫光大盛。整块青石板突然向上翻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石阶,阶壁上刻满了鳞片状的凹槽,每道凹槽里都凝结着一滴金色液珠,散发着比山中水晶更纯粹的龙气。
这个世界的气运尚且正常,这倒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