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泛着暗紫色光晕的对战空间里,空气都像被揉进了细碎的冰碴 —— 何难的玄色劲装已被汗水浸得发沉,右手紧攥的 “流霜刃” 还凝着对手残留的寒气,刃尖每划过空气,都会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蓝色轨迹。他对面的黑袍人刚被他逼退三步,兜帽下漏出的半张脸泛着死灰,指尖正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骨珠,那骨珠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这是他踏入 “超凡战场” 三年来最胶着的一战,每一次移步都要踩着对方的能量轨迹规避 —— 方才黑袍人那记 “蚀骨咒” 擦着他的左肩掠过,此刻肩颈处还残留着针扎似的麻木,仿佛有无数细虫在皮下爬动。何难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祭出压箱底的 “碎星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空间边缘的光晕在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纸。
就在他沉浸于 “再进一招便能压制对手” 的节奏里,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从脚底窜上来 —— 不是以往战斗中 “被偷袭” 的警觉,而是一种源自骨髓的寒意,像寒冬腊月掉进冰湖,连血液都要冻住。他猛地攥紧流霜刃,指节泛白,喉间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空间的壁垒盯着他,那目光带着 “玩弄猎物” 的戏谑,又藏着能轻易碾碎一切的漠然。
下一秒,那股诡异气息便如涨潮般漫过整个空间。不是风,却带着能穿透衣物的冰冷;不是雾,却让视线开始模糊 —— 何难先是听见自己颈后的头发 “簌簌” 往下掉,伸手一摸,指缝间全是细碎的发丝,而那些发丝落在地上,竟没等触到地面就化作了淡灰色的粉末。他心脏骤停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时瞳孔骤然收缩:小臂的皮肤正像老化的宣纸般起皱,接着便从腕骨处开始 “剥落”,不是撕裂的痛感,而是一种 “被强行抽离” 的酸胀 —— 露出的肌肉纤维在空气中颤了颤,随即就像被无形的剪刀剪断,变成米粒大的肉末往下淌,连带着骨头都开始发出 “咯吱” 的脆响,像是要被拆成一节节。
“什么手段?这到底是什么手段!”何难的怒吼声在喉咙里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只发出了一阵破碎的喘息。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他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元”来抵抗这诡异的力量,但却突然发现丹田处的能量团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分解着。那些凝聚了他五年心血的灵元,此刻就像散了架的积木一般,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调动起哪怕一丝一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比他更早一步遭遇分解。黑袍人身上的黑袍如同被点燃的纸张一般,瞬间化作飞灰,而黑袍下的身体则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崩解成一堆细碎的颗粒,甚至连骨珠都未能幸免,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恐惧如同一股汹涌的黑色潮水,将何难紧紧缠住。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无法挣脱。然而,在这无尽的恐惧中,他的眼底却还燃烧着一丝不甘的火焰。
他还没有查清“天枢集团”的秘密,还没有找到三年前失踪的师父,他怎么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粉末呢?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被剧痛与绝望吞噬时,一道暖金色的光芒突然从他胸口窜出 —— 那是师父临走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原本一直是温凉的,此刻却烫得像火炭。光芒瞬间裹住他的身体,分解的痛感骤然消失,眼前的暗紫色空间开始扭曲、崩塌,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轰鸣,像是有千万块玻璃同时碎裂。何难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等他勉强稳住身形时,鼻尖先闻到了熟悉的槐花香 —— 是他小院里那棵三十年的老槐树。
那是独属于回忆的力量,这是独属于大罗金仙的时光记忆的锚点。
毕竟属于一证永证!
可下一秒,这丝熟悉感就被更浓重的恐惧碾碎。
他站在自家院门口,脚边的青石板已经裂成了蛛网般的纹路,每一道裂缝里都透着灰败的气息。抬头看天,原本该是湛蓝色的天空此刻像被泼了稀释的墨,云朵不再是棉絮状,而是一片片 “融化” 在空气里,边缘处不断有白色的颗粒往下掉,落在肩上就化作了虚无。西边的青苍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消融”:山顶的积雪先变成白雾散了,紧接着岩石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赭红色土层,土层又变成细沙,被风一卷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一道横贯天际的灰线。
何难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晃晃地冲进院子里,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院角的老槐树上。
那棵老槐树曾经是院子里的一道美丽风景线,它高大而挺拔,茂密的枝叶为人们带来一片清凉。然而,现在的它却已经面目全非,右侧的树干从中间裂开,就像被一把巨大的斧头劈开一样,树皮像纸片般脆弱地往下掉落,露出的木质部竟然也在“风化”,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侵蚀。
何难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木质部,指尖立刻沾上了满手的木屑。这些木屑在他的掌心迅速变成了粉末,仿佛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结构和强度,变得不堪一击。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那丛他最爱的月季上。那丛月季曾经盛开着娇艳的花朵,花瓣如丝绒般柔软,色彩斑斓。然而,此刻的它们却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花瓣刚刚落下一半,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悬挂在空中,然后突然间碎成了无数粉色的小点,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这种手段超出了他的想象,完全无法是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