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江知意在软榻上睁开眼,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身上盖着半幅薄被。床头那根银针还插在小孔里,针尾微微颤着,说明昨夜萧砚没乱动,也没毒发。
她撑着坐起,太阳穴突突跳,四肢发沉,像是被人抽过一遍力气。系统界面浮在眼前:【气血值42%,建议静养四时辰】。
她没理会,伸手把银针拔下来,收进袖袋。外头传来小满压低声音的问话:“云娘姐,师父能起来吗?”
“别吵。”云娘的声音干脆,“让她多睡会儿。”
江知意却已经起身,换了衣裳。靛蓝长衫穿在身上,袖口那圈银针纹在晨光里一闪,像水波荡过。
她推门出去时,萧砚正在院中看军报,玄色劲装整齐,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他抬头看她,眉头一皱:“不该起来。”
“该。”她声音哑,“江知柔今天行刑。”
萧砚没再拦,只把军报合上,递过一个药瓶:“补气的,喝一口。”
她接过,拧开瓶盖灌了一小口,苦得皱眉。药液滑进喉咙,五脏六腑才慢慢回温。
“我陪你去。”他说。
“不是监斩官,陪什么。”
“我是镇北侯。”他淡淡道,“也是你丈夫。”
她看了他一眼,没反驳,转身朝马车走。云娘早等在门口,手里牵着缰绳。
马车驶出侯府时,街上已有不少人往刑场方向涌。议论声嗡嗡响成一片。
“听说是江家大小姐……”
“姐妹相残,真是造孽。”
“可她害人也不少,毒杀主母,勾结外敌,哪条不是死罪?”
江知意掀开帘子,冷眼扫过去。人群瞬间安静,没人再敢开口。
刑场设在城南空地,四角立着高台,隐卫持刀列阵。刽子手站在台下,手按鬼头刀,眼神沉稳。
江知柔被押上来时,披头散发,脸上溃烂,两条手臂被人架着,脚拖在地上。她一见江知意,突然咧嘴笑了:“姐姐……你终于来了。”
江知意没应,只缓步走上监斩台。
江知柔被按跪在地,脖子伸长,像只等着断喉的鸡。她仰头看天,忽然大声喊:“我是将军府嫡女!我爹为国战死!你们不能杀我!”
底下人群骚动起来。
“她爹是英雄……”
“留她一命吧……”
江知意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声音不轻不重:“你还记得这味药吗?”
江知柔瞳孔一缩,拼命往后缩:“不……不要!”
“三年前,你在茶里给我下的‘蚀心散’。”江知意捏住她下巴,把药粉撒在她溃烂的伤口上,“你说那茶是孝心,让我喝下去。”
药粉遇血,立刻腾起一股黑烟,江知柔惨叫出声,身子抽搐,像被火燎过。
“你当时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你。”江知意松开手,站起身,“我不是毁你前程的人。你是自己把良心卖了,换来的荣华。”
江知柔喘着气,眼里全是恨:“你装什么清高?你不也是靠男人上位?要不是萧砚护着你,你早被我踩进泥里!”
“我不靠谁。”江知意声音冷下来,“我靠的是医术,是救过的人命。你呢?你靠的是下毒、告密、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爬得再高,也是烂泥里长出来的毒花。”
她退后一步,对刽子手点头。
刽子手抬刀。
“刀下留人!”台下忽然有人喊。
江知意眼神一冷,扫过去。是个穿粗布衣裳的男子,正往前挤。
萧砚站在高台另一侧,抬手一挥。两名隐卫立刻上前,架住那人,拖到角落。
人群重新安静。
江知意看向江知柔。她脸上没了嚣张,只剩恐惧。
“姐姐……”她忽然哭出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过那么多人,能不能……也救我一次?”
江知意沉默片刻,从药囊里取出一枚银针,放在她眼前:“三年前,我也跪着求你放过我娘。你把这针扎进她喉咙,说‘死人不用说话’。现在,你要我救你?”
江知柔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江知意收回银针,转身走向监斩台边缘。
她举起右手,准备落下。
江知柔突然尖叫:“你不得好死!你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你会像我一样——”
话没说完,刀光一闪。
头颅落地,血喷三尺。
人群一片死寂。
江知意站在台上,看着那具无头尸被拖走,血迹在黄土上拖出长长一道。她没动,也没说话。
系统界面缓缓浮现:【“反派清算”主线完成,经验值+5000,医术等级提升至‘妙手回春’境,解锁新技能:气血共鸣术】
紧接着,一行新提示跳出:【第二卷“宫宴显锋”篇章已解锁,主线任务开启:查明皇室隐疾,获得御医首座之位】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微微一顿。
萧砚走过来,站她身边,低声问:“在想什么?”
“系统提示我,该进宫了。”
“嗯。”他点头,“皇帝昨夜召见太医,没留人。今早传出话,要你入宫问诊。”
她抬眼看他:“你早就知道?”
“知道。”他坦然,“但我想让你先了结自己的事。”
她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走下高台。百姓自动让开一条路,没人敢靠近。
云娘牵着马车等在路边。江知意上车前,回头看了眼刑场。黄土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风一吹,卷起几片灰叶打着旋。
车帘落下。
马车缓缓启动。
萧砚坐在她对面,手指轻敲桌面:“宫里不比外头,说话做事都得小心。”
“我知道。”她靠在车壁上,闭眼,“但我不是去讨好谁的。是他们请我去看病。”
“可皇帝身边,不只是病。”
“那就连病带人一起治。”她睁开眼,目光清亮,“谁挡路,我就拔了谁的毒。”
萧砚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这脾气,进宫怕是要掀桌子。”
“掀了又怎样?”她淡淡道,“总比跪着强。”
马车行至宫门,守卫验过令牌,放行。
穿过两道宫墙,车停在偏殿外。一名内侍候在台阶上,低头哈腰:“江大夫,陛下在暖阁等您。”
江知意起身下车,整理衣袖。萧砚也跟着下来。
内侍看了眼萧砚:“侯爷,您不能进去。”
“我知道。”萧砚说,“我就在这儿等。”
江知意看了他一眼,转身随内侍往里走。
暖阁门口,两名宫女守着。内侍通报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迈步进去,屋内熏香淡淡,暖意扑面。明黄帷帐垂着,隐约可见床上有人躺着。
她刚走近,床上那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她停下脚步,行礼:“臣,江知意,参见陛下。”
床上的人没让她起身,只缓缓道:“听闻你治好了镇北侯的毒?”
“治了一半。”她答得干脆,“还剩两层,得再施三次术。”
“那你有把握治百病吗?”
她抬头:“没有。”
“哦?”床上的人似乎来了兴趣,“那你凭什么敢进宫?”
“凭我治过的每一个活人。”她直视帷帐,“也凭您现在喘气的声音,比正常人慢了两拍。再不治,今晚就会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