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顾不上多想,立刻让人备了马车,带着药囊和一些应急的药物,匆匆朝着刑部赶去。一路上,她的心始终悬着,既担心妹妹江知柔的情况,又想着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阴谋。
马车刚在刑部门口停下,江知意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她没动,只把药囊往怀里按了按。刚才那一声,不是痛苦,是疯了的人才会发出的笑。
“江大夫,您真要进去?”车夫缩着脖子,“里头那位……三天没吃东西,昨儿半夜还咬伤了一个狱卒。”
“她是我妹妹。”江知意掀开帘子,跳下车,“就算疯了,也得见一面。”
老周已经在门口等她。这人脸上沟壑深,眼窝发青,手里拎着一盏油灯,火苗晃得厉害。
“你来得正好。”他声音压得很低,“她从昨晚开始就在墙上画东西,用指甲抠的。我们擦了三次,她又画。今早发现……那些纹路,连起来是个图。”
江知意跟着他往里走。牢房深处一股霉味混着铁锈气,脚底下石板湿滑,每一步都像踩在冷汗上。
转过最后一道弯,铁栏后的女人猛地扑到跟前,双手卡在栏杆间,指节泛白。
“姐姐!”江知柔咧着嘴,头发乱得像枯草,眼睛却亮得吓人,“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江知意没后退,也没应她的话。她盯着那张脸——瘦脱了形,颧骨高耸,可眉心那点痣还在,和小时候一样。
“你说有人要接你?”她慢慢开口,“谁?裴相?他不是已经死了?”
“死?”江知柔突然咯咯笑起来,身子扭动,衣领被她自己撕开一道口子,“他烧了半张图,灰让我吞下去……可它长出来了啊!”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铁栏,扯下整件外袍。
肩胛骨下方,一幅青黑色的纹身赫然浮现:山势蜿蜒,水脉交错,几条暗线贯穿其间,中央四个小字清晰可见——药王地宫。
江知意呼吸一顿,立刻启动系统。
【检测到加密图纹,关联二十年前药王谷灭门案,坐标锁定——终南山北麓断龙崖】
她指尖微颤,强行稳住:“这图是谁刻上去的?”
“没人刻!”江知柔扭回头,眼神涣散,“是我梦见的!每晚都梦!山裂开,门开了,里头有光……他们说,只要找到钥匙,就能活命!”
“谁说的?”
“黑衣服的人。”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铁栏,“他们每天给我喝一碗汤,说是补身子,其实是在养这张皮!等你去找,他们就跟在后面……嘿嘿,姐姐,你是聪明人,可你一进山,门就会关上!”
话音未落,她喉咙一哽,猛地呛出一口黑血,整个人顺着铁栏滑坐在地。
老周冲上前探鼻息:“还有气,但脉跳得乱。”
江知意蹲下身,两指搭上她手腕。系统即时反馈——【慢性蚀经毒,已入肺腑,若不干预,三日内必亡】。
她收回手,看向老周:“最近有谁来探过监?”
“没有。”老周摇头,“除了刑部例行巡查,没人能进来。但她这毒……不是牢里下的。”
江知意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这慢性蚀经毒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的,看来江知柔早就被人盯上了,而这张纹身图就是他们引她入局的诱饵。但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呢?她一时还无法确定,只能先保证江知柔暂时不死,再慢慢调查。
“是早就种下的。”江知意站起身,“让她活着,是为了这张图能被人看见。现在图露了,他们就想让她闭嘴。”
老周脸色变了:“所以她是诱饵?”
“也是线索。”江知意盯着地上那幅纹身,脑子里飞快运转。药王谷的地宫,父亲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当年大火一夜之间烧尽三代医者心血……如果真有秘藏,会不会就是当年失传的《百草遗录》?
她转身往外走:“帮我准备纸墨,我要拓图。”
一刻钟后,一张炭笔摹本摊在牢外小屋的桌上。江知意对照着记忆中的地形图,在“断龙崖”下方画了个圈。
“这里以前有个废弃药庐。”她自言自语,“父亲出事前,曾提过一句‘北岭寒泉’……”
老周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她抬眼。
“您真打算去?”他声音发紧,“这种地方,十个人进去,九个出不来。”
江知意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她知道此次前往终南山北麓断龙崖,必定充满危险,那些人既然能利用江知柔设下这个局,肯定不会轻易让她找到地宫并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她没有退路,为了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也为了萧砚能平安归来,她必须冒险一试。
“我不去,别人更找不到。”她收起图纸,塞进贴身衣袋,“而且,萧砚现在正往北狄腹地追残敌,如果这些人背后另有主使,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边关。”
老周没再劝,只默默递上一块干布包着的铜牌:“这是她进牢时身上唯一的东西,一直攥着不肯松。我们掰开才发现……背面刻了字。”
江知意接过铜牌,翻开一看。
背面一行小字:“火起之时,开门者生。”
她盯着那句话,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讲过的一个故事——药王谷地宫每逢大劫开启,唯有懂“引火诀”的人才能进出。
难道这所谓的宝藏,根本不是金银,而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医术传承?
她把铜牌收好,对老周说:“她暂时不能死。找人轮班守着,饮食由你亲自送,水里加半钱黄连——能苦醒神志,也能延缓毒性发作。”
“可要是上面下令处决呢?”
“那就让他们先过我这一关。”江知意说完,推门而出。
天边刚透出一点灰白,风卷着尘土打在脸上。
她站在刑部门口,摸了摸袖中的银针。昨天她让人运走的药材车队,此刻应该已经出了城西。云娘那边还没动静,说明一切还在掌控中。
但她不能再等了。
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她指尖用力,一丝热流注入其中。这是她和云娘之间的联络信物,平时不动,一旦激活,三炷香内必有回应。
“备马。”她低声说,“带刀。”
老周跟出来,犹豫了一下:“江大夫,万一……她醒来再说别的?”
“让她说。”江知意目光扫过紧闭的牢门,“疯话里藏着的真相,往往比审讯台上的供词更真。”
她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身后,牢房深处又传来一声嘶喊,像是哭,又像是笑。
江知柔蜷在地上,手指还在抽搐,嘴里喃喃重复着几个字:“钥匙……在血里……”
江知意听到这话,心中一震,钥匙在血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找到某种与血有关的东西才能打开地宫?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思索着这句话背后可能隐藏的含义。
她的指甲缝中,不知何时嵌进了一小片焦黑的纸屑,边缘卷曲,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灰烬。
而那幅纹身的右下角,原本空白的位置,正缓缓渗出一丝极淡的红痕,像是一行字正在皮肤下重新显现。
江知意盯着那丝红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红痕的出现会不会是某种暗示,或者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决定加快准备前往地宫的步伐,不能让背后的势力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