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里,阿芜跟着云娘认真认药,小满在一旁帮忙整理药材,江知意看着这忙碌又和谐的场景,心中刚浮起一丝安宁,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中,一名信使翻身下马,将一封加急信件递到她手中。
江知意拆开一看,脸色骤变——正是关于萧砚身体异常的消息。
他身为镇北侯世子,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用九种禁药来害他?是政敌的阴谋,还是江湖上的恩怨?一想到萧砚可能面临的危险,她的心就揪得紧紧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江知意刚走到医馆门口,风把檐下新挂的守则吹得哗啦响。小满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攥着一封信,脸色发白。
“小姐,侯府来的,说是……世子吐血了,现在人事不省。”
她没说话,接过信,指腹蹭开火漆。信纸上的字歪斜得几乎认不出,是萧砚的笔迹,只写了三个字:“别来。”
她眼皮跳了一下,把信折好塞进袖口,转身就走。
小满在后面喊:“您不换身衣裳吗?”
“没时间。”她脚步没停,“去马厩,把黑鬃牵出来,备双鞍。”
路上她调出系统界面,指尖在空中轻划,调出萧砚的病历记录。从初遇那晚他肩头的刀伤,到劫狱时强行运功导致经脉撕裂,再到前几日他夜里咳了一声她听见却没问——一条条翻过去,最后停在今日凌晨的异常波动提示:【宿主生命体征骤降,建议立即干预】。
她咬了下牙根,加快脚步。
小满抱着地图,一脸担忧地凑过来:“小姐,我听说天山那地方,气候恶劣得很,不仅有暴风雪,还有各种凶猛的野兽。咱们三日内要找到天山雪莲,时间会不会太紧了呀?而且,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江知意神色坚定,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说道:“时间紧迫,但我们必须去。萧砚的命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再难再险,我们也要试一试。之前我们在别的险地采药,不也遇到过危险吗?那次在断魂崖,崖壁那么陡峭,药还长在悬崖中间,可我们还是想办法采到了。这次也一样,只要我们小心谨慎,肯定能成功。”
小满听了,点了点头,但又皱起眉头:“可是小姐,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次是九种毒,情况太复杂了。”
江知意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争分夺秒。不管多难,都不能放弃。”
小满抱着地图,继续说道:“小姐,你说这九种毒,到底是谁下的呢?镇北侯世子身份尊贵,怎么会有人敢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江知意眉头紧锁,说道:“此事定不简单,或许是政敌所为,也可能是江湖恩怨。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天山雪莲,救萧砚的命。”
侯府门一开,她直奔卧房。萧砚躺在床榻上,脸色灰白,嘴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床边铜盆里全是黑血,边上跪着个丫鬟,手抖得连帕子都拧不干。
江知意在检查萧砚身体时,发现他胸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这道疤痕让她的思绪飘回到了之前一次为萧砚治伤的场景。那次萧砚为了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身受重伤,被送到她这里。当时他强忍着疼痛,却还安慰她不要担心。还有一次,他肩头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却仍坚持要去执行任务。江知意守在他床边,一夜未眠,不停地为他更换冷敷的毛巾,轻声劝他:“先养好伤,任务以后还有机会。”萧砚却只是虚弱地笑笑,说:“任务紧急,不能耽误。”江知意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想到这些,江知意更加坚定了要救他的决心。
“谁让他碰的?”江知意声音不高。
那丫鬟吓得一哆嗦:“是……是世子不让请大夫……”
江知意没再看她,走到床前,伸手探他腕脉。指尖刚搭上去,脉象就像断线的珠子,一阵一阵往下坠。
她立刻从针囊里抽出三根银针,扎进他手腕、脖侧和耳后。针尖入肉的瞬间,系统弹出提示:【深度扫描启动,目标:毒素溯源】。
萧砚猛地抽了一口气,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神浑浊。
“你……不该来。”
“闭嘴。”她盯着系统界面,“你现在不是镇北侯世子,是我的病人。”
屏幕上的数据飞速滚动,红光一闪,跳出一行字:【检测到九重叠加之毒——寒髓散、蚀骨香、青蚨引、赤线蛊、阴符露、黑魇砂、牵机丝、忘忧烬、断脉霜】。
江知意呼吸一滞。
九种毒?还全是禁药名录上的东西?这哪是中了毒,这是被人当成试药的靶子用了个遍。
系统继续滚动:【毒素相互缠绕,形成闭环侵蚀,常规解法无效。主药需天山雪莲,辅以雪蚕丝、冰心草。当前宿主心脉受损,若七日内无主药入体,存活概率低于三成】。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转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纸上写得干脆: “边关守将李崇,即刻起封锁天山采药道,调五百人上山搜寻天山雪莲。活要见莲,死要见根。三日内无消息,提头来见。”
落款没写名字,只压了块金腰牌——是皇帝赐的那块,能调动边关三日军令。
小满在门外探头:“信……信怎么送?”
“八百里加急,走隐卫专线。”她把信封好,递出去,“再拿张地图来,我要标出雪莲最可能生长的几处冰窟。”
小满接过信就跑。
她回到床前,萧砚已经清醒了些,正撑着要坐起来。她一把按住他肩膀:“你动一下,我就让全京城知道镇北侯世子怕打针。”
“我没事。”他咳了一声,这次没带血,“老毛病了,歇两天就好。”
“九种毒堆在一块,叫老毛病?”她冷笑,“你被人下了全套毒谱,还觉得自己挺能扛?”
“那些事早过去了。”他声音低下去,“我不想你掺和。”
“你不想?”她盯着他,声音微微颤抖,“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进太医院?为什么皇帝肯给我金腰牌?你以为这些是凭空来的?”
他没说话。
江知意想起之前多次,萧砚受伤回来,身上带着各种伤,却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有一次,她发现萧砚肩头的伤口发炎了,他却依然坚持要去执行任务。她苦口婆心地劝他先养好伤,可他就是不听。还有一次,萧砚在执行任务中中了毒,回来后只是简单地吃了点解药,就又投入到新的任务中,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一次,看到他躺在床上,脉象微弱,想起他一直以来的固执,江知意的情绪终于爆发。
“你瞒我一次,我能装不知道。两次,我也忍了。可你现在躺在这里,脉象像破风箱,还跟我说‘没事’?”她一把抓起药碗,猛地砸在地上。瓷片溅到他靴边,一块碎片划破了他的袍角。
“你再敢说一句‘死不了’,我就真不管你了。我不救你,也不回这个府。”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萧砚看着她,终于没再开口。
她转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开始收拾药包。银针、止血散、驱寒丸,一样样塞进去。又从暗格里取出一张通关文牒,塞进怀里。
门外传来马蹄声,小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马备好了,隐卫也到了,在前院候着。”
她点点头,披上斗篷,走到门边。
萧砚在后面叫她:“江知意。”
她停住,没回头。
“天山冷,夜里风像刀。”
她扯了下嘴角:“我带了针,能缝皮也能缝心。”
说完抬脚跨出门槛。
外头天色阴沉,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翻身上马,黑鬃嘶了一声,前蹄扬起。隐卫牵着另外两匹马跟在后面,一匹驮着药箱,一匹空着,备着换骑。
她最后看了眼侯府大门,抽出马鞭。
马鞭破风声刚响,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她没回头,只把缰绳一拽,马儿箭一般冲了出去。
风灌进斗篷,她低头伏在马背上,手指摸到袖子里那张通关文牒,边角已经被汗浸软。
小满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递出的暖手炉。
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她抽出腰间的短刀,在马鞍侧刻下一道痕。
第一道。
马蹄踏过青石路,声音越来越快。
一路上,狂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小满紧紧抱着药箱,问道:“小姐,这天气太恶劣了,咱们能按时找到雪莲吗?”江知意皱着眉头,望着前方白茫茫的山路,坚定地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就在这时,突然从路边窜出几个山匪,手持大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江知意冷静地拔出短刀,与小满配合,一个虚晃引开注意,一个从马背甩出药囊绊倒马腿,趁乱抽出银针射向匪首手腕。那人惨叫一声,刀落地,其余山匪见状惊退,四散逃入雪林。
小满喘着气:“小姐,您这银针准头越来越好了。”
江知意收起短刀,拍了拍斗篷上的雪:“赶路要紧,天黑前必须翻过鹰嘴岭。”
她再次翻身上马,目光如铁,望向远方被风雪笼罩的天山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