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路74号,一座苏式风格的老建筑沉默地矗立在街角。暗红色的砖墙爬满了岁月的苔痕,高大的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与周围光鲜亮丽的新城区格格不入。门口悬挂的“市第三图书馆”牌匾已有些歪斜,旁边贴着醒目的白色封条和“拆除通知”。
陈默站在马路对面,静静观察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座建筑散发出的气息——并非镜屋那种侵略性的邪异,而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垂暮老人般的悲哀,以及一种……被触怒的、隐而不发的威严。
“是这里没错了。”他低声自语。安墨捕获的坐标指向这里,那种“知识吞噬”的预感也与图书馆的属性吻合。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绕着图书馆走了一圈。图书馆占地面积不小,后面还有一个荒废了的小花园。整体的“气”虽然衰败,但尚未被“阈界”那种污秽彻底渗透,更像是一个虚弱的巨人,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回到杂货店,陈默将情况告知了苏晓和张弛。
“图书馆?这个好!总比镜子屋那种地方强!”张弛一听,感觉这次的“业务”正常了不少。
苏晓却微微蹙着眉:“老板,我虽然没感觉到镜屋那种很凶的恶意,但那个图书馆……好像很伤心,很累,而且……它好像在‘拒绝’所有人,有一种很强的排斥感。”
陈默点头,苏晓的感知与他判断一致。这座图书馆的守护灵,可能正处于一种极度敏感和排外的状态。
他再次联系了安墨,请求他深入挖掘这座图书馆的历史、建筑图纸,尤其是关于它可能存在的“守护者”传说或者异常记录。
安墨的效率一如既往。傍晚时分,资料便传了过来。
除了常规的建筑信息,安墨还找到了一些被遗忘在旧报纸角落里的记载和都市传说:
建馆之初:首任馆长是一位极爱书的归国学者,据说他立下规矩,“书在人在”。
特殊时期:有传言称,当时有人想冲入图书馆烧毁“毒草”,却接连遭遇怪事,不是莫名迷路就是突发急病,最终不了了之。书籍得以保全。
近年怪谈:有晚归的学生声称,在图书馆闭馆后,看到顶楼阅览室有昏黄的灯光和人影,但保安检查却空无一人。还有传闻说,某些冷门书籍的内容会自己变化,或者你明明记得放在某处的书,下次却怎么也找不到,过几天又突然出现在原位。
“看来,这位‘守夜人’已经守护这里很久了。”陈默沉吟道。这样一个有着强烈守护意志和能力的灵,为何会陷入衰弱和狂暴?仅仅是因为建筑即将被拆除吗?
“阈界”又想从这里得到什么?“载体”指的是什么?
单纯的潜入探查可能行不通,甚至会激怒守护灵。需要一种更温和的、能被“接受”的方式进入。
陈默想到了林砚。官方的身份,或许能提供一个正当的借口。
他拨通了林砚的电话。
“林警官,关于学院路那座老图书馆,你们警方或者相关部门,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异常的报案?或者,有没有可能安排一次‘拆除前的安全检查’?”
电话那头的林砚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查阅资料。“图书馆?最近确实有几起周边居民关于‘夜间异响’和‘看到奇怪光影’的报案,但都归为误报或流浪动物。安全检查……我需要问问文化局和拆迁办。你为什么对那里感兴趣?”
“一种预感。”陈默没有隐瞒,“感觉那里可能会是下一个‘镜屋’。”
林砚的呼吸微顿。“……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陈默知道,通往老图书馆的“门”,正在缓缓打开。
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需要被治愈的冤魂,而是一个即将被逼入绝境的、骄傲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