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夜面无表情地吃完最后一口焦黑的鸭翅膀，喉咙里泛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可看着对面苏婉糖那张满足的小脸，他觉得，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还要吗？”他问。
苏婉糖摇摇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啦。”
她跳下椅子，像个小女主人一样，指挥着两只小狗和一只小猫：“云朵，，雪球，我们去探险！”
三只小宠物仿佛听懂了，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地冲向客厅那面巨大的玻璃墙。
寒凌夜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站起身，开始收拾面前的残局。
偌大的厨房，被他折腾得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爆炸，面粉撒得到处都是。
刘姨看不下去，想上前帮忙，却被寒凌夜一个手势制止了。
“我来。”
他脱下昂贵的休闲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开始笨拙地清洗碗碟。
这是他欠她的。
用一辈子去偿还，都觉得不够。
……
与此同时，A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阁”的包厢内，烟雾缭绕。
盛远集团的董事长王德发，挺着一个巨大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举着雪茄，笑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
“孙少，你这招真是高！高啊！”
他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正是孙宇。
孙宇轻轻晃着杯中的威士忌，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王总过奖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寒凌夜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温柔乡是英雄冢。”
王德发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那份内部评估报告，你们都看了吧？驰云集团内部评估，东部海洋项目的最终收益，能达到百分之三十！比他们放出来的消息，高了整整五个点！”
“百分之三十！”苏启强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孙宇的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弧度：“寒凌夜这是想吃独食，可惜，他放出来钓鱼的曹兴杰，早就被我的人给买通了，这份报告，可是花了血本才拿到的。”
王德发一拍大腿：“所以说，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已经把盛远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又凑了五十个亿。”
“这次，我们不仅要把之前亏的全赚回来，还要让驰云集团伤筋动骨！”
“我也把我手上最后的苏氏股份全都押进去了。”苏启强急忙表态，生怕被这个小团体抛下。
孙宇看着窗外A市繁华的夜景，眼中闪动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光是这样，还不够。”他缓缓开口。
“要玩，就玩把大的。我已经联系了地下钱庄，利息虽然高，但只要项目一成，这点钱算什么？”
“我们要趁他病，要他命！等我们成了东部项目最大的股东，我看他寒凌夜还怎么嚣张！”
包厢里，三个男人相视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驰云集团轰然倒塌，而他们，正站在废墟之上，瓜分着胜利的果实。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孙宇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
海边别墅。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
苏婉糖趴在地毯上，面前铺着一张大大的画纸，她拿着彩笔，画得十分投入。
三只小宠物安静地趴在她身边，打着瞌睡。
寒凌夜处理完厨房的战场，洗了手走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安静美好的画面。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打扰她。
过了许久，苏婉糖终于画好了，她举起自己的大作，献宝似的递给寒凌夜看。
“你看！”
画纸上，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黑色小鸭子，旁边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女孩牵着一个比她高很多的男人。
画风稚嫩，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纯粹的快乐。
“画得真好，”寒凌夜接过画，认真地欣赏着，“这是我们。”
“嗯！”苏婉糖重重地点头。
寒凌夜起身，走到厨房，用一枚可爱的兔子磁吸，郑重地将这幅画贴在了冰箱门上，和那些世界名画摆在一起。
苏婉糖看着，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寒凌夜靠在冰箱门上，看着女孩天真的侧脸，脸上的温柔一点点沉寂下来。
他走过去，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糖糖，”他柔声问，“想爸爸了吗？”
苏婉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小声说：“想。”
“那我们现在给他打电话，好不好？”寒凌夜拿出自己的手机。
苏婉糖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小声地问，有点害怕，“上次，我都没有听他的话。”
“不会的。”寒凌夜刮了刮她的鼻子，“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他也很想你，不信你问问他。”
说着，他拨通了苏启强的电话，并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苏启强压抑着不耐烦的声音。
“喂？谁啊？不知道我很忙吗！”
“爸爸。”苏婉糖怯怯地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苏启强明显一愣，随即语气立刻变了，透着一股虚假的惊喜和激动。
“婉婉？是我的乖女儿啊！爸爸好想你啊！”
“爸爸……”苏婉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乖女儿，你现在在哪里啊？过得好不好？那个寒凌夜……他对你好吗？”
苏启强急切地问，话语里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试探。
寒凌夜面色不变，轻轻拍着苏婉糖的背。
苏婉糖看了一眼寒凌夜，小声回答：“我很好，寒凌夜也对我很好，我们搬家了，这里有很大很大的鱼缸。”
“搬家了？”苏启强音调拔高，“搬到哪里去了？！”
“我……”苏婉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寒凌夜拿过电话，语气淡漠：“苏先生，如果你只是想确认她的安全，现在可以放心了，她很好。”
“寒凌夜！”苏启强在那头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把她藏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把我的女儿接回来！”
“是吗？”寒凌夜轻笑一声，“那我等着。”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他好像很生气。”苏婉糖不安地抓着他的衣角。
“他不是生你的气。”寒凌夜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他是被坏人骗了，所以心情不好，等我把坏人赶走，他就会来陪你了。”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寒凌夜抱着她，走到客厅的另一边。
那里，一道银色的、弯曲的滑梯，从二楼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楼下波光粼粼的室内泳池里。
“想不想玩那个？”他指着滑梯问。
苏婉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可以吗？从上面滑下来？”
“当然。”
他抱着她上楼，给她换上了一件可爱的粉色小泳衣，自己也换了泳裤。
“啊——”
寒凌夜看着她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也跟着滑了下来。
整个下午，泳池里都充满了苏婉糖的笑声。
寒凌夜陪着她打水仗，教她游泳，看着她在水里快乐地像个精灵。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水面上，粼粼闪光。
寒凌夜靠在池边，看着正在和玩水的苏婉糖，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曹兴杰发来的消息。
“先生，王德发和孙宇已经和地下钱庄签了合同，借了八十亿，资金全部到位。”
寒凌夜的目光落在苏婉糖灿烂的笑脸上，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像一朵出水芙蓉。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时间差不多了。”
“明天上午十点，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驰云集团放弃东部海洋项目，所有相关企划，均为商业诱饵。”
“同时，让银行和所有债权方，冻结盛远集团和苏启强名下所有资产。”
“还有，把孙宇和地下钱庄勾结的证据，不小心透露给王德发。”
他要他们，狗咬狗。
发完消息，他将手机扔到一旁的躺椅上。
“糖糖，过来。”他朝苏婉糖伸出手。
苏婉糖游过来，扑进他怀里。
“累不累？”他帮她把脸上的湿头发拨开。
“不累！好玩！”
“那我们明天继续玩。”寒凌夜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他的怀抱里，苏婉糖看不见，男人脸上温柔的笑容之下，是怎样一片冷酷的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