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一群哲罗蛙堵在了通道尽头的出口处,那些怪物挤在狭窄的入口,丑陋的大嘴一张一合,腥臭的粘液滴得满地都是。
“试试?”
温云曦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无邪,语气里带着点鼓励,“试试,给咱们开条路。”
匕首是折叠式的,刀刃闪着冷冽的寒光,显然是开过刃的利器。
无邪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刀柄,旁边就传来一声闷响。
一只哲罗蛙不知何时探过巨大的前掌,带着劲风“啪”地扇在老痒脸上。
哲罗蛙的大逼兜力道大得惊人,老痒像被抽打的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半圈,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脚步虚浮地晃了晃,嘴里喃喃着:“好晕……天怎么在转……”
王盟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恨不得嵌进岩壁里,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嘴里反复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打完他就该停了,不能再打我了啊……轮也轮不到我……”
那副怂样,连旁边的哲罗蛙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注意力全集中在动弹的无邪和老痒身上。
老痒还没从眩晕中缓过神,另一只哲罗蛙的爪子又横扫过来,正打在他的侧脸。
这一下更狠,他踉跄着直往河边倒去,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通道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掉进那黑黢黢的水里。
“小心!”
无邪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像拖麻袋似的把他拽了回来,顺势推给王盟,“看好他!别让他掉下去!”
一群不省心的。
王盟慌忙抱住老痒,这才发现老痒的两边脸颊已经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还溢着血丝,显然被打得不轻。
无邪转过身,后背抵着冰冷的岩壁,手心因为紧张沁出了汗。
他看向温云曦,对方冲他扬了扬下巴,眼神里的信任清晰可见。
那一刻,无邪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为难,是放手。
没人能永远护着他,有些坎,必须自己迈过去。
他也该往前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颤抖,握紧了匕首。
面前的哲罗蛙似乎被他的动作激怒了,猛地探过头,腥臭的大嘴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无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犹豫,手臂猛地发力,将匕首狠狠刺进哲罗蛙颈部的软肉里!
“噗嗤”一声,墨绿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脸满身,那股腥臭味直冲鼻腔,几乎让人作呕。
哲罗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想要挣脱。
但不知为何,它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只能在原地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法靠近无邪分毫。
温云曦站在他身后,指尖微动,一层肉眼难辨的屏障悄然展开。
她总不能真的让无邪自己去干活吧。
那也太难为邪门了。
无邪咬紧牙关,不去看那丑陋的嘴脸,手腕用力,将匕首更深地刺入,然后猛地向下一划!
锋利的刀刃切开了怪物的喉咙,它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软塌塌地垂了下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激起一圈浑浊的涟漪。
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剩下的哲罗蛙,也刺激着无邪的神经。
他没有停歇,反手拔出匕首,瞄准下一只扑来的怪物。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更准,避开哲罗蛙挥舞的前掌,直接刺向它的眼睛。
那怪物痛得疯狂嘶吼,却依旧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邪将匕首搅动、拔出。
一只、两只、三只……无邪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眼神也从最初的慌乱变成了麻木的坚定。
墨绿色的血液溅满了他的衣服和脸颊,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挥刀、刺入、拔出。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气,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没有停下。
当第四只哲罗蛙的尸体沉入水底时,剩下的怪物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它们那点可怜的智商让它们意识到眼前的人类不好惹,“呱呱”叫着,争先恐后地缩回水里,巨大的尾巴拍打水面,激起阵阵水花,转眼就消失在幽暗的河底,只留下满岸的血迹和粘液。
危机彻底解除。
这时无邪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靠着岩壁滑坐下来。
他松开紧握匕首的手,虎口已经被磨破,渗出血丝。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彩色的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无邪缓缓抬头,温云曦正蹲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干净的笑意,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
“有进步,很棒哦!”
他看着那根棒棒糖,又看看温云曦,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无奈摇了摇头。
他接过棒棒糖,指尖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费力地撕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
清甜的葡萄味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带着一股孩子气的甜,冲淡了满口的血腥和腥臭。
那股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仿佛连紧绷的神经都被抚平了。
无邪眯了眯眼,低声喟叹:“好甜……”
“我嘞个豆!老板你也太厉害了吧!”
王盟终于敢放开嗓子说话,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崇拜,他刚才简直看呆了,“那几下也太帅了!跟电影里的大侠似的!”
被王盟扶着的老痒也瞪大了眼睛,尽管脸颊肿痛得厉害,眼神里的震惊却藏不住。
他认识的无邪,是那个在杭州城里守着铺子、有点文气的小老板,可刚才那个眼神狠厉、出手果决的人,完全像换了个人。
温云曦拍了拍无邪的胳膊:“休息好了?休息好就起来,前面还有路要走。”
无邪含着棒棒糖,点了点头,撑着岩壁慢慢站起身。
虽然浑身酸痛,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又抬头望向出口外隐约的光亮,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
路还长,但他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