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还飘着点儿烤肉和丹药的混搭味儿,闻着怪上头的。
云澈坐在加高的小椅子上,正小口小口地吃着艾伦管家给准备的冰镇蜜果,甜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刚用清秽符把灶台地板收拾得能照出人影,连指甲缝都抠得干干净净,
那身灰扑扑的小道袍还是板板正正——就是袖口沾了点儿画平安符时蹭上的朱砂印子,洗不掉了。
雷蒙德元帅正对着光脑上火冒三丈。
军部发来的质询函,质问为啥把星核熔炉级的燃料砖拿来烧厨房;
财务部的报告更绝,说老二那个直播间流量爆了,军方网络带宽费直接超支三倍!
再加上烧穿的合金桶和灶台的维修单……他刚被清心丹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这帮老狐狸……”他磨着后槽牙,手指头把报告边角捏得皱巴巴。
“爹,”云澈吃完最后一口蜜果,放下小银叉,指了指他手,
“纸,要烂了。”
雷蒙德一愣,赶紧松手。
看着闺女清亮亮的眼睛,心里那点烦躁突然就没了。
“烂就烂了!崽你别操心,爹搞得定!不就是点儿燃料砖和网费吗?爹的私房钱补上!”
他拍着胸脯,心里却在盘算下半年得少买几艘巡逻艇。
“哦。”云澈点点头,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扭头去看操作台角落那堆炼丹剩的边角料,琢磨着还能不能废物利用。
就在这时,一阵几乎听不见的电机声凑近了。
雷曼的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她旁边,停在一个不远不近正好顺手的位置。
他苍白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侧面暗格滑开,
露出个汤碗大小的银白色迷你丹炉,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散热孔和感应器,一看就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高科技玩意儿。
“炉子。”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蛇瞳没什么波动,把丹炉又往云澈那儿推了推,
“耐烧,导热快,加了稳定器,不容易炸。”
声音平板得像念说明书,可那双紧盯着云澈的眼睛,藏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期待。
云澈果然被吸引了。
伸出小手摸了摸冰凉的炉壁,又好奇地戳了戳那些小孔。
“小了点儿。”她评价道,比起之前用的大锅确实迷你。
“试作品。处理边角料够用。”
雷曼解释着,手指又一点,炉子里亮起柔和的蓝光,
“废符纸也能当燃料。”
他精准地指向云澈随手放旁边的几张画废的符纸。
云澈歪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不能浪费。
她拿起废符纸,抓了把虫甲粉和植物渣塞进小炉子。
然后食指凝起点清光,在炉壁上飞快画了个迷你版聚火符。
噗的一声,炉子里的符纸烧了起来,淡金色火苗稳稳裹着材料,半点热气和黑烟都没有。
雷曼的轮椅瞬间弹出三四条机械臂,带着各种传感器把小炉子围得严严实实,疯狂记录数据。
他整个人都来劲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幕刚好被扯皮完的雷蒙德看见,心里又是欣慰又不是滋味。
老三这臭小子,平时跟他这个爹多说个字都难,在妹妹跟前倒能蹦出整句话了!
还知道送礼物!
他都没送过这么…科技范儿的!(完全忘了自己送军需糖结果被炼成解毒丹的糗事)
雷烁刚关直播,正美滋滋数着打赏和咨询量,
一抬头看见老三在妹妹面前献殷勤,立马警觉。
“哟!老三行啊!这就给咱妹装备上新玩具了?”
雷烁滑步过来,桃花眼闪着精光,伸手就要搭雷曼肩膀,
“这迷你炉不错,量产呗?二哥公司第一个下单!搞个‘澈澈同款’,肯定卖爆!”
手还没碰到,就被轮椅侧面弹出的低压电流警示器给逼退了。
“咔哒”一声,带着细微电弧。
“别碰。关键期。”雷曼头都不回,注意力全在小炉子和光屏数据上。
雷烁讪讪缩手,嘀咕:“小气…有了妹妹不要哥…”
他转而凑到云澈另一边,
“澈澈,看二哥多厉害,一下午赚的钱够买一仓库顶级虫肉和香料!下次直播咱炼点更带劲的?比如…吃了变帅的‘靓仔丹’?或者打游戏必赢的‘必胜符’?保证火爆!”
云澈正专注看着炉子里材料的变化,闻言只是眨眨眼,没理他。
她对“变帅”和“打游戏”没概念,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边角料利用率。
倒是雷蒙德听不下去了,瞪了雷烁一眼:
“少出馊主意!崽炼的东西是正经用的,不是给你玩的!”
虽然他觉得“必胜符”要真有用,搞不好军演能用上…
雷焱刚打发走一波来打听丹药的军校生,带着一身汗气进厨房。
先习惯性扫视一圈确认妹妹安全,然后目光就被雷曼那个闪满数据的轮椅和小炉子吸引了。
“老三,你又鼓捣啥?”
雷焱皱着眉,他对这些精细玩意儿一向头疼,更关心实际效果,
“安全不?不会又炸了吧?”他可记得实验室爆炸的教训。
“安全系数高。能量可控。”雷曼言简意赅,视线都没偏。
雷焱看着妹妹专注的小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行吧,老三虽然怪,搞研究还算靠谱…大概。
他转而看向云澈,语气不自觉放软:“妹妹,饿不?哥给你拿肉干?”
说着就要往储藏室走。
“不用。”云澈摇摇头。
小炉子里的火灭了,留下一小撮灰白色、带着草木清香的粉末。
她用小玉勺舀起点看了看,又闻了闻。
“不成。能量散了。只能当香粉。”
没炼成丹,她脸上也没见懊恼,平静接受了。
探索未知,总有失败。师父教的。
她拿起干净软布,仔细把小炉子里外擦干净,递还给雷曼:
“谢谢三哥。好用。”
雷曼接过还带余温的炉子,小心放回暗格,跟捧宝贝似的。
数据虽然显示没成功,但过程记录无比珍贵!
而且…妹妹跟他说“谢谢”了。
就俩字,清清楚楚。
他耳尖微微泛红,好在被镜片和头发遮住了。
“嗯。”他低低应了声,操控轮椅又往云澈那儿挪了挪,
几乎成了她座位边一个安静的、移动的科技背景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一个专注地练,
一个沉默地看兼打下手,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