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秋那带着倦怠的抱怨,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轮回里沉闷的死寂。并非全然无用,至少精准地戳中了身处这无尽循环中,唯一两名知情者的共同心境。谢临川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群再次陷入茫然的玩家——老狼正皱着眉打量四周,林晓扶着眼镜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王磊紧紧攥着李莎的手,两人脸上满是初入小镇的惊恐与戒备。
“他们已经彻底成了局外人。”谢临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虞千秋能听见,指尖下意识地拂过腰间的佩剑,“我们是唯一的观众,也得是破局者。”
虞千秋微微颔首,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血色残阳的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重复的“第一日”流程,如同被按下重播键的录影带,分毫不差地上演:更夫佝偻的身影穿梭在街巷,沙哑的警告声拖沓地回荡;镇民们依旧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着千年不变的劳作,擦肩而过时,朽木般的气息依旧令人不适;午时刚过,凄厉的唢呐声便准时撕裂天空,血色婚礼的惨剧在广场中央再度上演,红盖头下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悦来居的老板娘面无表情地端上带着霉味的茶水,连摆放的位置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入夜后,熟悉的湿漉漉拖行声如期而至,贴着客栈的墙壁缓缓移动,带着刺骨的寒意;墙角传来细微的“咯吱”声,那是试图穿墙的秽物在试探,阴影在窗纸上勾勒出扭曲的轮廓。一切都精准得令人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不允许丝毫偏差。
谢临川守在虞千秋的房门外,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空间异能,将那些试图靠近的秽物悄然隔绝。月光(若是这血色天空下能称之为月光的话)透过窗棂,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虞千秋坐在屋内的桌前,指尖摩挲着那枚残破的玉佩,神识沉入识海,例行催动【有限预知】。
以往,预知能力所及,皆是一片混沌的泥潭,只有重复的轮回轨迹在其中沉浮,模糊而单调。可这一次,就在那片混沌之中,她忽然捕捉到了一缕异样——那不是清晰的画面,更像是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水流,在无边泥沼中划出一道明确的指向,带着与书生玉佩同源的、温润而执着的气息。
“后山,乱葬岗。”
第二日,河神祭典的喧嚣如期在镇东河畔响起。依旧是那尊蒙着黑布的神像,依旧是僵硬跪拜的镇民,依旧是无人理会的祭祀流程,唢呐与锣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待那喧嚣渐渐散去,虞千秋才转头对谢临川说道,语气笃定,银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光亮:“昨夜预知中出现的异样轨迹指向那里,与书生玉佩的微弱感应完全同源。”
谢临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只吐出一个字:“走。”
没有多余的废话,无需额外的商议。经历了数次轮回的并肩作战,他们之间早已形成了无需言说的默契。谢临川转身回房取了两件防雨的蓑衣(虽这小镇从无雨水,却能挡去山间的露水与腐叶),递给虞千秋一件,自己则将佩剑系得更紧,又从怀中摸出一小瓶凝神丹,倒出三粒,自己含了一粒,剩下的两粒递到她面前:“带上,山里阴气重,以防万一。”
虞千秋接过丹药,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掌心,那残留的温热让她心头微暖,轻声道:“你也小心。”
后山位于栖霞镇的西北方,比镇西那座废弃宅院还要荒僻数倍。刚踏上山路,周遭的气息便骤然一变。崎岖的山路被厚厚的枯枝落叶覆盖,踩上去“沙沙”作响,在死寂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两侧的植被茂密而阴森,老树枝干扭曲交错,如同无数只伸向天空的鬼爪,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越往上走,空气似乎越发寒冷,那永恒悬挂在天际的血色残阳,光芒在这里也变得稀薄,被一层浓重的灰雾所笼罩。风从林间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冤魂的哭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腐烂植物的霉味,还有一种更为浓郁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沉寂气息,吸入肺中,只觉得胸口发闷,心神不宁。
“这里的阴气,比镇上重多了。”虞千秋停下脚步,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枯叶,神识悄然散开,却被周遭驳杂的气息干扰,只能隐约感知到无数微弱的恶意,“小心些,可能藏着不少残魂。”
谢临川点头,空间感知全力展开,如同一张无形的雷达,仔细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角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些茂密的灌木丛后、塌陷的土坑旁、扭曲的树影深处,有无数道冰冷、麻木、充满恶意的“视线”正悄然投注在他们身上。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影子在灰雾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跟着我。”谢临川侧身走到虞千秋前方半步,语气沉稳,“别偏离山路,尽量踩在我的脚印上。”他的脚步稳健,每一步落下,都会悄然释放一丝空间异能,将脚下可能存在的陷阱或是潜藏的秽物隔绝开来。
虞千秋没有推辞,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心中那丝因环境而生的不安,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她能感觉到,谢临川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为她扫清障碍,那份不动声色的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安心。
乱葬岗位于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洼地。一踏入这里,周遭的气息便愈发压抑。这里没有规整的坟茔,只有无数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大小不一,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一些东倒西歪的简陋石碑插在土包前,石碑上的字迹早已被岁月和风雨磨灭,只剩下模糊的刻痕,像是无声的控诉。许多坟包已然塌陷,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窟窿,隐约能看到散落其中的森白枯骨,有的是半截颅骨,有的是断裂的肋骨,在灰雾的笼罩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几面破旧的招魂幡挂在枯树枝头,幡面早已褪色、破损,只剩下零碎的布条,却在无风的空气中偶尔自行飘动一下,仿佛有无形的手在牵引。
这里的怨气,与镇西废弃宅院那种集中、炽烈、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怨恨截然不同。它更加驳杂、混乱,像是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向人的神识。无数微小而无名的悲哀、恐惧与不甘,在空气中交织缠绕,形成一种低低的、几乎听不见的低语背景音,若不集中精神抵御,很容易便会被这股负面情绪侵蚀心智,陷入绝望。
“小心。”虞千秋停下脚步,眉头微蹙,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凝重,“此地怨灵虽单个力量弱小,但数量众多,且受这乱葬岗的规则影响,恐怕会有异变。”她说着,识海中的轮回珠悄然转动,散发出淡淡的清光,将两人的神识都护在其中,隔绝了周遭大部分驳杂的怨气。
即便是这样,虞千秋依旧感到一丝不适,太阳穴隐隐作痛。可见此地环境之恶劣,寻常人若是踏入,恐怕片刻之间便会被怨气吞噬,失了心智。
谢临川的空间感知早已覆盖了整个洼地,他能清晰地察觉到,那些隐藏在坟茔、树影、地底的“东西”,正因为他们的闯入而变得愈发躁动。“放心,有我。”他转头看向虞千秋,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专心感应,我来护你。”
虞千秋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识海之中,全力催动那枚轮回珠。珠体在她的识海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比平时更加明亮的蒙蒙清光,一股玄而又玄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如同水中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波动带着轮回之力独有的悲悯与包容,无视那些驳杂的怨灵气息,精准地捕捉着与书生玉佩同源、与小茹怨灵气息相关的存在。
起初,轮回珠的共鸣是散乱而微弱的。周遭无数残魂碎念如同干扰信号,让那丝同源气息若隐若现,难以捕捉。虞千秋耐心十足,操控着轮回珠的波动,如同在沙海中淘金,一点点筛选、剥离那些无用的干扰。
谢临川站在她身侧,如同一尊守护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的双手微微抬起,空间异能在周身流转,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鬼影,似乎被轮回珠的清光所压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在远处窥伺,空气中的恶意却愈发浓烈。
两人一步步深入乱葬岗的中心区域,脚下的枯叶越来越厚,踩上去的“沙沙”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忽然,虞千秋的脚步猛地一顿,睁开了双眼!
银灰色的眼眸中,银芒骤然亮起,如同两道锐利的光,直直地望向左前方一处相对“干净”的孤坟。
那坟包不大,孤零零地矗立在洼地中央,与周围杂乱塌陷的土包格格不入。坟前的墓碑是一块粗糙的青石,没有任何装饰,上面依稀可辨一个模糊的“李”字,后面跟着的名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刻痕。最奇特的是,这坟头竟没有一丝杂草,只有一层薄薄的、干燥的泥土,仿佛有人时常打理一般,与周围荒芜破败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刻,虞千秋识海中的轮回珠,正与这座孤坟产生着强烈无比的共鸣!
那共鸣并非怨气之间的相互吸引,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同属“轮回”范畴的呼应。带着淡淡的悲悯,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仿佛轮回珠感应到了此地存在着一个本该早已步入轮回,却被某种力量强行禁锢、不得超生的纯净残魂。
“是这里。”虞千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还有几分确定,“这是书生的埋骨之处。”
她快步走到那座孤坟前,裙摆扫过地面的枯叶,发出轻微的声响。谢临川紧随其后,身形挺拔地站在她身侧,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当虞千秋靠近这座孤坟时,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模糊鬼影,似乎变得有些……迟疑?它们隐藏在灰雾和树影之后,那冰冷的视线依旧存在,却没了之前的躁动,仿佛这座孤坟散发出的某种气息,让它们感到了畏惧,或是不愿靠近。
虞千秋站在坟前,微微俯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粗糙的青石墓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坟茔之下,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坚韧的残魂意识,正在与识海中的轮回珠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那意识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担忧,如同陈年的老酒,醇厚而深沉,全是对一个名叫“小茹”的女子的牵挂。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深深的自责与痛苦,源于自己的无能,没能护住心爱的人。这股纯粹的情感,与乱葬岗乃至整个栖霞镇的污秽怨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格外珍贵。
虞千秋心中微动,想起了废弃宅院里那本残破的日记,想起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温柔与期盼,不由得为这对恋人的悲剧感到惋惜。她沉吟片刻,没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去惊扰坟下的残魂,而是以一种奇特的、蕴含着轮回之力的音调,对着那座孤坟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清冷如玉,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力量,穿透了泥土的阻隔,传入坟茔之下:“汝之恋人,怨念化煞,困于此地,不得超生。日复一日,重复着血色婚礼的惨剧,被仇恨吞噬,苦不堪言。汝若尚存一丝灵明,心系于她,便助我等破此死局,助她解脱这无边苦海,得享安宁。”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一片极致的死寂。
灰雾似乎凝固了,枯叶不再飘动,那些潜藏的鬼影也没了动静。只有轮回珠的清光在虞千秋周身缓缓流转,与那孤坟下的残魂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一秒,两秒,三秒……
几息之后——
那块粗糙的青石墓碑,突然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诡异的绿光或红光,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月光般的白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虞千秋和谢临川都看得真切,两人心中同时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紧接着,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从墓碑的石缝中缓缓渗出,萦绕在坟头,久久不散。那白光中带着温暖的气息,还有一丝执着的牵挂,正是与书生玉佩同源的气息!
与此同时,虞千秋系在腰间的那枚残破书生玉佩,也仿佛受到了呼应一般,突然散发出微弱的温润光泽。那光泽柔和而温暖,将玉佩表面的裂痕映照得清晰可见,却奇异地让那些裂痕似乎淡了一丝,不再像之前那般触目惊心。
有反应!
这书生的残魂,果然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意识,以及对小茹深厚无比的情感执念!
虞千秋心中一喜,正想继续传递意念,加深沟通——
“呜——!”
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吹遍了整个乱葬岗!
枯叶被狂风卷起,在空中疯狂飞舞,灰雾翻腾涌动,如同沸腾的开水。周围那些原本只是远远窥视的模糊鬼影,仿佛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刺激,骤然变得清晰和狂暴起来!
它们不再隐藏,发出无声的嘶嚎,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在雾中显现,有的七窍流血,有的肢体不全,有的面目模糊。它们从四面八方的坟茔、树影、地底疯狂钻出,化作一道道漆黑的、充满恶意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朝着虞千秋和谢临川扑来!
这些怨灵的个体力量并不强,远不及小茹的怨灵那般恐怖,但胜在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如同蚁群,铺天盖地而来。而且它们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不是伤人,而是要打断虞千秋与书生残魂的沟通!
“护法!”虞千秋低喝一声,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她不能中断与书生残魂的连接,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只能立刻收敛心神,全力维持着轮回珠与残魂的共鸣,无法分心他顾。
“交给我!”谢临川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踏步上前,挡在了虞千秋与那座孤坟之前,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双手虚抬,体内的空间异能瞬间全力爆发!淡蓝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流转,并非大范围的破坏性攻击,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操控,在两人一坟的周围,迅速构筑起一层无形的、不断扭曲折叠的【空间褶皱屏障】!
这屏障如同平静湖面被搅动后形成的波纹,层层叠叠,不断变幻着角度。那些扑来的怨灵黑影一撞入这层屏障,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迷宫与泥潭。它们的速度骤然减缓,原本笔直的扑击轨迹被强行扭曲,有的一头撞进了折叠的空间里,瞬间消失不见;有的则被屏障的波纹弹开,原地打转,找不到方向;还有的彼此碰撞在一起,化作一团团黑雾,发出混乱的、无声的咆哮。
谢临川站在屏障中央,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最精准的指挥家,双手不断微调着动作,操控着空间屏障的褶皱角度,将蜂拥而至的怨灵巧妙地引导、偏转,甚至让它们互相碰撞、消耗。
同时应对如此多数量的敌人,并且要保证屏障的稳定性,不能波及身后的虞千秋和那座孤坟,对他的精神力和异能操控力都是极大的负担。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识海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但他没有丝毫松懈。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身后的虞千秋,看到她闭着双眼,脸色略显苍白,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模样,心中便多了一份坚持的力量。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她,守住这唯一的希望。
“别分心,我护着你。”谢临川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沉稳可靠。
虞千秋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听到他的声音,心中那份因怨灵突袭而生的慌乱瞬间消散。她没有睁眼,只是轻声回应:“我知道,你也小心。”
简单的对话,却如同定心丸,让两人都更加坚定了信念。
屏障之外,怨灵的攻击依旧猛烈。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各处涌出,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操控着,悍不畏死,哪怕被空间屏障扭曲、吞噬,也依旧前仆后继。谢临川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地面的枯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的脸色也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操控屏障的动作没有丝毫紊乱。
与此同时,虞千秋与书生残魂的沟通,在轮回珠的加持下,正在艰难地继续着。
通过轮回珠搭建的桥梁,一段段破碎的、充满悲伤与无奈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虞千秋的识海,如同破碎的琉璃,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小……茹……”那是带着无尽思念的低语,温柔而痛苦。
“……赵虎……镇长……陷害……夺产……灭口……”断断续续的意念中,透出书生的愤怒与不甘。
“……我无能……护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被逼迫……”深深的自责如同潮水般涌来。
“……诅咒……非她所愿……是……后山……灵眼……被污……怨气……缠身……”这是最关键的信息,意念中带着一丝惊恐与不解。
“……阻止……他……净化……灵眼……”
最终,所有破碎的意念汇聚成一个最清晰、最强烈的信息,如同烙印般深刻地刻入虞千秋的感知——那并非具体的位置坐标,而是一种强烈的方位指向,以及一种阴冷、污秽、充满恶意的能量性质描述:
诅咒的核心与力量的源头,并非仅仅源自小茹的怨念,而是来自后山一个更古老的、被亵渎和扭曲的——“地脉灵眼”!
小茹的怨念,只是被这股污秽力量放大、操控的工具。真正困住她、让她无法超生、让整个栖霞镇陷入轮回的,是那被污染的地脉灵眼,以及背后亵渎它的黑手!
虞千秋猛地睁开双眼,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还有一丝凝重。她终于明白了,这栖霞镇的轮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此刻,谢临川的空间屏障已经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长时间的高强度操控,让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屏障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越来越多的怨灵突破了外层的引导,开始疯狂撞击屏障核心,发出“砰砰”的闷响。
“谢临川!”虞千秋低喝一声,识海中的轮回珠光芒大涨,一股清光溢出,不仅护住了自己和孤坟,还朝着谢临川的方向蔓延而去,试图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谢临川感受到那股温和的清光,精神一振,喘息着回应:“我没事!信息拿到了?”
“嗯!”虞千秋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诅咒核心是后山的地脉灵眼,被人亵渎了!我们得立刻找到它!”
话音刚落,那些疯狂攻击的怨灵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变得更加狂暴,漆黑的身影中竟渗出一丝淡淡的黑气,攻击力瞬间增强了几分!
谢临川的脸色微微一变,空间屏障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走!”他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虞千秋的手腕,猛地转身,同时操控着空间屏障收缩,形成一道狭窄的通道,“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虞千秋没有犹豫,任由他拉着自己,快步朝着乱葬岗外跑去。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的温热与力度,熟悉而安心,让她在狂风与怨灵的嘶吼中,依旧保持着镇定。
两人的身影在灰雾与黑影中穿梭,谢临川凭借着精妙的空间操控,一次次避开怨灵的围堵,朝着山下疾驰而去。身后,乱葬岗的阴风依旧呼啸,怨灵的嘶嚎声久久不散,仿佛在阻止他们带走这个关乎破局的关键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