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山,思过崖。
此地乃是玄云山外门惩戒触犯门规弟子的面壁之所,位于一处背阴的山腹之中,终年阴冷潮湿,唯有石壁上镶嵌的几颗萤石散发着微弱光芒。
其中一间狭窄的石室内,秦武岳正来回踱步,不时狠狠踢一脚墙角的石子,发出“啪嗒”的脆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就见他那张原本还算方正的脸上,写满了焦躁与憋闷。
自从那日被执法堂弟子从聚仙镇的天火阁“请”回,直接扔进这鬼地方后,他似乎便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除了每日固定时辰,有个如同哑巴般的杂役弟子会从石门下方特设的小口递入一份寡淡饭食外,他再未见到任何活物。
无论他如何在门后咆哮、质问、甚至许以重利,门外那个送饭的弟子都如聋似瞎一般,从不回应,最多只有一句冰冷麻木的“不知”,便再无下文。
这种彻底的隔绝,对于天性放纵、习惯了前呼后拥的秦武岳而言,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种无处发泄的痛苦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几欲发疯。
“放我出去!”
就在他忍受不了这份孤寂,进而怒吼之际,只听沉重的石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闷响,缓缓向内侧开启一道缝隙。
随后,一名身着黑衣、面容肃穆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而此人正是林凡初来聚仙镇时,曾当众训斥过秦武岳的那位天火阁管事,也是他的族叔——秦烈。
“叔父!”
秦武岳一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狂喜之色,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跑了上去。
“您终于来了!是来接我出去的吧?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又冷又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这样去我会疯的!”
不待男子说话,秦武岳口中便开始滔滔不绝,可见他已不堪此间折磨。
看着侄儿这般不成器的模样,秦烈神色未动,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这间潮湿的石室,随即淡然道:
“连这点寂寞都忍受不住,将来如何成大器?”
听了秦烈这带着训斥意味的话语,秦武岳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但为求脱身,还是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是是是,叔父教训的是!是侄儿不成器,侄儿知错了,待会儿出去后,任叔父打罚,侄儿绝无半句怨言!”
说罢,他眼巴巴地望着叔父,只盼能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出去?你暂时死了这条心,安心在此待着吧。门中已对你做出裁决,面壁三年,静思己过。”
然而,秦烈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三......三年?!”
秦武岳一听此言,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抓住秦烈的衣袖,哀声道:
“不行!三年太久了! 我会疯掉的!我们秦家与玄云山不是世代交好?您......去跟门中说说情,多送些灵石,多给些资源!或者......或者让父亲出面!他们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只要我能出去,付出什么代价都行,求您了,叔父!”
此刻,秦武岳神情慌乱,先前那点伪装出的悔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失去自由的本能恐惧。
看着他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秦烈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转而语气冰冷道:
“正是靠着最后那点关系和情面,你才保住了性命,仅在此思过而已。”
听闻此言,秦武岳十分不解,口中不禁埋怨道:
“不过是个无根无底的普通弟子......死了便死了,有何大不了?多给些灵石抚恤不就完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叔父莫不是不想让我出去......”
“混账东西!”
不待秦武岳说完,秦烈神色一变,直接掐住了他的脖颈,并将其猛地按在身后的石壁上,口中怒声道。
“你以为你杀的是路边的野狗?你这是在公然践踏玄云山的门规,是在打整个宗门的脸!你以为单凭关系和几个灵石,就能让一个几万年的大宗门视自己的门规如无物?若非此次族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早就被推上行刑台,以命抵命了!玄云山内派系林立,不知多少人盯着我们这些家族,等着抓我们的错处!你这是在授人以柄!让他们找到借口来要好处,这般死到临头你竟还不知悔改?!”
说罢,秦烈将自身筑基巅峰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让秦武岳瞬间窒息,脸色由红转白,眼中充满恐惧。
“叔......叔父......饶......命......”
秦武岳被掐得眼球凸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见他即将窒息而亡,秦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随着“噗通”一声,秦武岳如一滩烂泥般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十分惨白。
“若你是我所生,依我的性子,今日定要亲手毙了你,以免你日后为我秦家招来灭顶之灾!你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在这里待满三年,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何处,欺负这些底层弟子,族中尚可替你善后。但若有朝一日,你招惹到那些背景不逊于秦家之人,或是那些无所顾忌的亡命之徒......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烈背过身去,语气冰冷地警告道。
说完,他不再多看自家侄儿一眼,便转身拂袖而去。
沉重的石门再次轰然关闭,将秦武岳与外界彻底隔绝。
昏暗中,他缓缓爬起,背靠冰冷石壁,脸上惊恐的渐渐褪去,随即转为一种扭曲的不甘。
“老东西......说得冠冕堂皇......全怪袁婉那贱人,不肯从我......才将我害成这样,给老子等着!待老子出去......定叫你这贱货生不如死!”
他死死盯着紧闭的石门,眼中充满怨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
两日后的夜晚。
斗法峰,乙级擂台。
此刻,皓月当空,四周灯火通明,现场依旧人山人海,气氛显得极为热烈。
相比丙级擂台,此地的参赛者多为上次试炼中排名靠前的弟子,所以众人自然不能错过这等精彩的比试。
“下一场,传道峰林凡,对阵外务堂赵昆!请双方比试者登台!”
这时,台上一名执法堂弟子高声宣布了下一场比试的双方。
随后,就见林凡与一名身材精壮的男子,同时走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