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缠绕带来的安心感,如同冬日里呵出的一口暖气,温暖却短暂。那之后的几天,别墅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带着一种粘稠得化不开的、低气压的“凝重”。小白和小青维持完全的人形似乎变成了一种负担,半妖的特征如同无法抑制的本能潮汐,在不经意间便汹涌而出,昭示着她们体内正经历着不为人知的波澜。
小白那一头原本如瀑的墨黑长发,发梢总是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冰蓝霜色,仿佛沾染了极地的寒露。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比以前更甚,行走坐卧间,都像一座移动的、生人勿近的冰山。然而,这座冰山唯有在目光触及小玄时,那冰封的表面下才会有暗流涌动,泄露出几分与外表的冰冷截然不同的、亟待安抚的躁动。小青则更是直接,赤红的竖瞳几乎成了她这几日的常态,眼尾那细腻的青色鳞片不再若隐若现,而是清晰可见,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她的脾气也像被放在小火上慢炖,一点点升温,最终化为一点就燃的炮仗,充满了不安定的躁动。
这日午后,小玄刚在客厅那张宽大得足以容纳三人肆意横躺的软榻边缘坐下,甚至还没来得及陷进那柔软的垫子里,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便如同早已等待多时、锁定目标的守护灵,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瞬间贴近了他。
率先贴上他皮肤的,是一道冰凉的、柔韧得不可思议的触感。是小白的蛇尾。那如玉般莹白、覆盖着细密冰凉鳞片的尾巴,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强势,灵巧而迅速地行动着。它从他还穿着居家薄袜的脚踝开始缠绕,冰凉的鳞片隔着布料传递来清晰的寒意,一圈,又一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缓缓向上,掠过他结实的小腿线条,盘绕上肌肉匀称的大腿,最后紧密地、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他腰腹的曲线,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最坚固却也最温柔的活体纽带。这缠绕并未结束,那灵动的白色尾尖甚至如同拥有独立的意识,带着一丝试探般的、冰凉的痒意,如同无声的低语,轻轻抬起,最终带着一种宣告意味,搭在了他随意放在身侧的手腕上,完成了从下至上的、全方位的守护性禁锢。
几乎就在小白蛇尾缠绕上来的同一瞬间,一个温软、馨香、带着蓬勃热意的身体如同归巢的倦鸟,猛地依偎入他怀中。小青整个人像只失去了所有骨头的无尾熊,手脚并用地紧紧靠在他胸前,那双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手臂,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将亲昵的距离拉至最近。她将滚烫得异乎寻常的脸颊用力埋进他温热的颈窝,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渴求甘泉般,贪婪地、用力地蹭了蹭,仿佛要将他身上那份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全部汲取、烙印到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与此同时,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种类似猫科动物极度满足时、低低的、带着细微震颤的咕噜声,这声音又隐隐带着蛇类愉悦时特有的嘶哑震颤,充满了全然的、不加掩饰的依赖和一种近乎幼兽般的脆弱寻求。
小玄瞬间被这两道属性截然不同——一冰一热,一柔韧缠绕一娇软依偎——的力量彻底包裹、沉浸,深陷在柔软的榻中。他心中没有丝毫挣扎或不适的念头升起,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密不可分的亲近。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在不惊动身上两位“依靠”的前提下,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脊背能更贴合椅背,从而更稳地承托住怀中这火热的人形挂件,也让缠绕在腰腿间那冰凉柔韧的蛇尾能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他抬起那只尚且自由、没有被蛇尾尾尖“搭着”的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小白垂落在他肩头的、带着冰凉丝绸触感的冰蓝色发梢,指尖穿梭在顺滑的发丝间,带来细微的、令人心安的摩挲声。另一只被小白尾尖轻轻压住的手,则努力动了动手指,以一种规律性的、充满安抚意味的节奏,轻轻拍打着小青那因为紧贴着他而微微起伏的后背,如同在哄慰一个被噩梦惊醒、急需安全感的孩子。他甚至开始从喉咙深处,低声哼唱起一段没有具体歌词、旋律古老而悠缓、仿佛来自血脉传承的小调。那调子婉转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魂力量,在静谧得只剩下彼此呼吸声的客厅里缓缓流淌、盘旋,试图织就一张柔和的网,兜住她们所有的不安与焦躁。
在这紧密得仿佛要融为一体的依偎中,时间仿佛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变得模糊而粘稠。不知过了多久,是几分钟,还是一个世纪?靠在他胸前,原本似乎已经陷入浅眠的小白忽然动了一下。她抬起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不似平日的清冷剔透,反而像是初春融化中的冰川,水润迷离,表面漂浮着碎冰,深处却翻涌着一种罕见的、几乎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脆弱,以及一种比之前更加灼人、更加不容忽视的执念。她仰望着小玄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线条的下颌,然后缓缓上移,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盛满询问的金色眼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琴弦绷紧般的颤抖,却又是那样毋庸置疑的渴求口吻:“弟弟……”
小玄立刻停下了那古老的哼唱,微微低下头,更近地迎向她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眸,金色的瞳孔里满是专注与询问,仿佛在说“我在,姐姐,怎么了?”
小白迎着他全然信赖与包容的目光,清晰地、带着某种急需补充能量来维持某种平衡的迫切,一字一句地说道:“吻我。”
不是带着羞怯的商量,不是隐含期待的请求,是斩钉截铁的、直白的需求。仿佛这是此刻唯一能缓解她体内某种喧嚣不适、确认彼此存在的良药。
小玄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混合着脆弱与执着的复杂情绪,心中没有丝毫被冒犯或不悦,只有更加汹涌的心疼和纵容。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回应最自然的呼唤,顺从地低下头,温柔地、珍重地贴合住她那总是带着一丝凉意的淡色唇瓣。起初,他只是极尽温柔地贴合、轻触,用自己唇瓣的温热和轻柔的摩挲,试图去安抚、温暖她那份异常的冰冷。但小白似乎并不满足于这种浅层的慰藉。她的回应很快变得异常主动,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汲取般的意味。她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加深了这个接触,灵巧而微凉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依赖,与他交缠,仿佛要通过这个深入灵魂的亲吻,将他带来的生命力、将他存在的实感,都汲取过来,填补自己体内那莫名滋生的、让她恐慌的空虚与焦躁。这个吻变得深入而绵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确认,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直到两人肺部的空气都几乎耗尽,胸膛微微起伏,气息交织不稳,她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喘息着,缓缓退开,唇瓣分离时,带出一声在静谧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的、亲昵的轻响。
几乎是小白刚退开,唇瓣还带着润泽,靠在小玄颈边的小青就不满地哼哼起来,像只被忽略了关注的小兽。她轻轻扯了扯他额前垂落的柔软碎发,力道不大,却足以表达她的不满。赤瞳圆睁,里面闪烁着被忽略的委屈和一种理所当然的索求,声音带着点娇蛮:“我的呢!不许偏心!我也要!”
小玄被她这孩子气的、带着独占欲的举动逗得失笑,心底那点因方才深吻而产生的悸动还未完全平复,便立刻从善如流地侧过头,精准地寻到小青那总是微微上扬、带着天生娇俏弧度的嫣红唇瓣,深深地印了上去。小青的吻与小白截然不同,如同她的人一样,是炽热而明媚的、能驱散阴霾的阳光,带着她刚吃完的灵果残留的甜甜香气和毫不掩饰的、蓬勃的热情。她积极地回应着,甚至带着点调皮地,用贝齿轻轻磨蹭着他的下唇,带来一阵混合着细微刺痒和亲密感的暖流,直到两人都再次气息微喘,脸颊泛红,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傍晚时分,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橘红。小玄估摸着她们折腾了一天,该是饿了的时候,好不容易,在保证不惊动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两位“依赖者”的前提下,他以一种近乎慢动作回放的、极其缓慢而小心的速度,如同在拆解最精密的仪器般,一点点将自己从软榻上“分离”出来。脚步轻得如同猫爪落地,他慢慢地挪向厨房,准备用些温和滋补的灵植,做些清淡易消化、又能稍微缓解她们不适的羹汤。
他刚系上那条绣着暗纹的深色围裙,从随身的灵植空间里取出几样水灵灵、散发着清新气息的食材,正准备放到灵泉水下冲洗,就感觉到一个微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身体,从后面静静地贴了上来。小白无声无息地靠近,如同融化的雪水汇入溪流,没有一丝声响。她伸出双臂,从后面紧紧地、几乎是用了些力气地环住了他的腰,将微侧的脸颊完全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背脊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汲取他稳定心跳带来的力量。
小玄身体在她贴上来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放松下来,放下手中的灵蔬,柔声问道:“姐姐?怎么了?是饿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汤很快就好,再等一下。”
他试图转身,想看看她的脸色,小白却环得更紧了些,手臂收拢,带着一种无声的拒绝,阻止了他转身的动作,仿佛这个从背后拥抱的姿势,能给她更多的安宁。就在小玄以为她只是想要这样静静地靠一会儿,寻求片刻的慰藉时,小白却突然松开了紧紧环抱他的手。
她绕到了他的面前。厨房柔和的、带着暖黄光晕的照明下,她仰着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此刻不像冰川,反而如同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挥之不去的雾气,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显而易见的焦躁,有深埋的不安,有一种急需确认什么东西确实存在的迫切,甚至……小玄敏锐地捕捉到,在那雾气深处,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类似于身体内部传来的、隐忍的痛楚。她什么也没说,没有解释,没有抱怨,只是伸出那双带着微凉体温和细微颤抖的手,捧住他的脸,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然后,她踮起脚尖,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不顾一切的力道,直接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下午在客厅时那个还要用力,甚至带着点惩罚性和发泄的意味,毫无章法,不再有之前的深入缠绵,只是凭借着一股原始的本能,紧紧地贴合、用力地吮吸着他的唇瓣,仿佛要通过这种最直接、最紧密的接触,来验证他的真实存在,来镇压自己体内那喧嚣翻腾、让她无所适从的不适感。小玄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风暴与痛楚气息的亲吻,唇瓣被吮吸得阵阵发麻,甚至能隐约尝到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金属的铁锈味?
这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了小玄的心底,让他心中的疑惑如同被春雨灌溉的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们这周期性的异常,看来并不仅仅是情绪上的起伏和依赖感的飙升那么简单!这似乎还伴随着实实在在的、身体上的不适甚至……是某种损伤?这个认知让他心底一沉,担忧如同墨滴入水,迅速弥漫开来。
然而,小白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或者说出口询问的机会。这个短暂、激烈、如同飓风过境的吻结束后,她如同来时一样突兀,猛地松开了捧着他脸的手,转身,留给小玄一个清冷而略显仓促、甚至带着点狼狈意味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厨房,裙摆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
小玄独自站在原地,厨房里只剩下灵泉水流淌的细微声响。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触摸着自己那明显感到刺麻、甚至可能已经微微红肿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她冰凉的温度和那丝让他心惊肉跳的铁锈味。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更深的不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以及一丝无力感。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一直被她们小心隐藏的秘密边缘,而这秘密,显然与她们此刻的痛苦息息相关。
接下来的几天,小玄几乎彻底成为了两位姐姐的专属安抚者和全天候陪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在沙发上那种紧密依偎、难分彼此的姿势,仿佛连体婴般,就连小玄想去方便一下,都需要提前轻声告知,并承受两位姐姐不满和狐疑目光的短暂洗礼,仿佛他短暂的离开都是一种不被允许的分离。
“我要吃灵果,你喂。” 小青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像只被顺毛顺得舒服了的猫,赤瞳慵懒地瞥向矮几上果盘里那颗饱满水灵、泛着诱人粉晕的蜜桃,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理所当然的使唤意味。
小玄立刻温柔应道:“好。”他伸长手臂,小心地拿过那颗蜜桃,触手温润。他耐心地用指甲划开一个小口,然后细致地将那层薄薄的果皮剥开一小块,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汁水饱满的果肉,递到她的唇边,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来,二姐,尝尝,很甜的。”
小青却依旧不张口,只是拿那双妩媚的赤瞳斜睨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难道忘了规矩?”和一丝“快点照做”的催促。
小玄看着她这副娇蛮又可爱的模样,心底那点无奈早已被宠溺淹没。他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自己低头,就着她的手,在那晶莹的桃肉上咬了一小口,清甜冰凉的汁液瞬间在口中爆开。然后,他俯下身,对准小青那微微张开、带着诱人光泽的红唇,准确地将口中那清甜的桃肉渡了过去。唇舌在那一刻再次轻柔交缠,不仅仅是传递食物,更像是一场小型的、甜蜜的分享与亲近,清甜的汁液在彼此紧密贴合的口腔中蔓延、交融。小青满意地咽下那口果肉,甚至还意犹未尽地伸出小巧的舌尖,舔了舔他近在咫尺的唇角,将那里残留的一丝汁液也卷走,这才餍足地眯起眼。
“肩膀酸,揉揉。” 小白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比起小青的娇慵,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更不易察觉的、真实的疲惫和僵硬感。她微微蹙着眉,似乎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身体发出了抗议。
“好。”小玄立刻应声,像是接到了最高指令。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被小青靠着和被小白蛇尾缠着的姿势,这过程如同在雷区行走,生怕动作大了惹得哪位不满。好不容易让小白能靠得更舒服些,他然后努力腾出那只相对自由的手,凝聚起一丝温和的、带着滋养意味的灵力于指尖,力道适中地在她纤细却明显紧绷的肩颈处揉按起来。他的指尖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一点点化开那里凝结的僵硬和寒气。小白最初身体还有些紧绷,但随着他持续的、耐心的按压,她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舒适和释然的喟叹,一直微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不准动,就这样抱着。”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里带着惊人的同步率。起因只是小玄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手臂和腰背传来阵阵酸麻,他下意识地想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哪怕只是动一动脚趾。
这微小的企图立刻被敏锐地捕捉到。小玄听到这异口同声的命令,立刻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停止了所有试图活动的迹象,温声承诺,语气带着安抚:“好,不动。就这样。”他像是瞬间变成了一尊精心雕琢的人形依靠,维持着那个其实已经非常别扭、甚至开始隐隐作痛的姿势,任由身体的酸麻感逐渐加剧、扩散,也毫不在意,仿佛那些不适与他无关。
“说我爱你,现在,立刻。” 小青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起头,赤瞳紧紧盯着他,里面不再是慵懒或娇蛮,而是燃烧着一种不讲理的急切和一种需要立刻得到回应的、近乎恐慌的情绪,仿佛慢上一秒,他给予的温暖和爱意就会消散,他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小玄看着她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恐慌,心中猛地一揪。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迎着她那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目光,清晰而郑重地,一字一句,如同立下誓言般说道:“我爱你,二姐。”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然后,他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向身旁虽然闭着眼睛,但睫毛微微颤动、显然也在等待的小白,同样认真而深情地重复道:“我爱你,姐姐。”
这不是敷衍,不是应付场面的甜言蜜语,每一个音节都发自肺腑,饱含着他千年不变的真挚,沉甸甸地、毫无保留地落在她们的心湖上,试图激起安心的涟漪。
“用吻。” 小白忽然睁开了眼睛,补充道,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将爱意具象化的要求。小青立刻用力点头附和,赤瞳亮得惊人:“对!用吻来表示!光说不够!”
小玄看着她们这副执着于用最直接方式确认爱意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怔了一下,随即唇角无法抑制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纵容和爱怜。他低下头,先是深深地吻住小青,用缠绵悱恻的唇舌,细致地、热烈地诉说着满腔的爱意,直到她气息微促,眼尾都染上了动人的绯红,身体软软地靠着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然后,他侧过身,小心翼翼地避开缠绕的蛇尾,温柔地、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吻上小白那总是带着一丝凉意的唇。这个吻与给小青的炽热不同,它缓慢、深情、充满了抚慰和永恒的承诺意味,他极尽耐心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用温热包裹她的冰凉,许久,许久,直到感受到她身体也放松下来,才缓缓分开。
小玄对所有这些或合理或无理、或直白到极点的要求,都一一应允,并且是以一种超越耐心的、极其温柔而专注的态度去执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这种毫无保留的、近乎奉献般的顺从和充满爱意的安抚,通过那紧密连接传递过来的、之前如同沸腾岩浆般灼热躁动不安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地平息、降温,逐渐转化为一种慵懒的、饱足的、如同被春日阳光彻底晒暖的海水般的平和与依赖感。她们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眼中重新有了安宁的光彩。
虽然……他的身体确实因为长时间维持固定姿势而腰酸背痛,仿佛被拆开重组过;嘴唇也因为频繁的、时而深刻时而轻柔的亲吻而微微红肿,带着明显的刺麻感;精神上也因需要时刻高度关注、揣摩她们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而充满了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耗神的心力交战。但每当看到她们逐渐舒展的眉头,感受到她们眼中重新汇聚的平静与依赖,触摸到她们身体不再因为莫名的痛苦而微微颤抖,他觉得,这一切“煎熬”都是值得的,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背负的甜蜜负担。她们的安宁,便是他最大的慰藉。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三四天。终于,在一个阳光格外明媚、透过窗棂洒下满室金色光斑的早晨,小玄如同往常一样率先醒来,他敏锐地察觉到,那持续笼罩在别墅上空、如同厚重阴云般的无形低气压,如同被这灿烂阳光彻底驱散的晨雾,悄然消失了,空气中重新流动着轻快的气息。
小青率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再是那副懒洋洋、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般靠在他身上的模样。她像只被关久了终于放出笼子的快乐小鸟,在客厅里轻盈地蹦蹦跳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翻找她之前搁置在一旁、落了些灰尘的最新款游戏机,赤瞳里闪烁着久违的、纯粹的好奇与兴奋。小白也恢复了往日那清冷从容、如同雪山之莲般的姿态,坐在窗边那张古琴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淙淙琴音流淌而出,宁静而悠远,不再带有前几日那无法掩饰的焦躁与挥之不去的寒意。
她们的目光偶尔掠过小玄时,会在他眼下那无法忽视的、淡淡的青黑色阴影,以及他依旧带着些微红肿痕迹、显得格外饱满的嘴唇上停留片刻。一丝混合着真心疼惜与淡淡愧疚的情绪,如同细微却温暖的溪流,悄然通过连接传递过来,虽然这情绪很快就被更多、更浓烈、更滚烫的爱意与依赖感所覆盖、吞噬。
小白停下抚琴的动作,纤指轻轻按在犹自微颤的琴弦上,抬眸看向正在茶几旁为她细心斟泡花茶的小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和悦耳,甚至比平时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带着一丝难得的、清晰的歉意:“弟弟,前几天……辛苦你了。”
小玄正将斟好的、温度恰到好处的花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杯垫上,闻言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在晨光下如同融化的蜜糖,里面没有丝毫的埋怨或疲惫,只有如释重负的温暖笑意和全然的满足:“不辛苦,姐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已经开始专注盯着游戏屏幕的小青,语气轻柔而坚定,“你们没事就好。看到你们好好的,我比什么都高兴。”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小青就像一阵活泼的、带着香风的风似的从旁边猛地扑了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声音清脆得像玉珠落盘,充满了活力与补偿般的豪气,几乎是在他耳边宣布:“弟弟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弟弟!走,姐姐今天心情好,带你出去买买买!给你也买好多好多新衣服!要把你打扮得比我们还好看!让所有人都羡慕死!”
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如同红宝石般璀璨的赤瞳和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听着她充满活力的声音,小玄只觉得连日来身体上的酸麻、嘴唇上的不适、精神上的紧绷,所有所谓的“煎熬”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柔软的幸福感所填满,只剩下对即将与姐姐们一同出行、享受寻常快乐的满满期待。他知道,这短暂的风雨已然过去,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明媚温暖的晴天,而他们之间那深刻、排他却又无比坚实的羁绊,也在这一次次的依靠与无条件的安抚中,如同被反复淬炼的金石,变得愈发坚不可摧,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