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渊深处,火浪翻腾如血,映照出那条漆黑如渊的心锁蛇睁开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扭曲的规则刻痕,仿佛天道亲自落下的禁制诏书。
它并未被曦光彻底击溃,反而在共工之影的怒吼中猛然收紧,蛇身缠绕着十二道黯淡光影,如同锁链绞紧了巫族最后的残魂。
“归还?可笑!”共工之影双目赤红,声音如雷贯耳,震得整个幽冥裂隙都在颤抖,“我巫族百万战魂,尽数沦为祭品!十二祖巫残魄,镇压轮回井底千年,日日承受炼魂之痛!你告诉我——这也能归还?!”
苏辰立于金光之中,心口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
所谓“归墟意志”,根本不是什么自然法则的演化,而是天道以封印为名,将巫族磅礴的本源之力生生炼化,化作维持轮回运转的燃料!
真正的轮回早已腐朽,成了吞噬巫族魂魄的无底深渊。
那些曾战天斗地的祖巫,竟连轮回都不配入,只能在井底嘶吼,沦为天道秩序下的牺牲品!
他的拳头缓缓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所以……你们一直在重演毁灭,不是因为执念太深,而是因为——你们根本无路可归。”
石矶娘娘一步踏前,脸色凝重:“不可强破!心锁蛇乃天道规则具象,若强行斩断,封印反噬,幽冥将彻底崩塌,亿万孤魂将随裂隙坠入混沌虚无!届时,不止巫族,连地府众生都将万劫不复!”
空气死寂。
熔炉中的十二道光影仍在痛苦挣扎,共工之影的怒火几乎要焚尽天地。
可就在这绝望的死局之中,苏辰缓缓闭上了双眼。
风,忽然静了。
他掌心一翻,一簇银白色的火焰悄然燃起——那是归元圣火,源自《混沌归元真经》与系统共鸣所生的本源之火,纯净、浩瀚,蕴含着逆转混沌、化浊为清的伟力。
“还有一法。”苏辰声音低沉,却如大道低语,穿透层层火浪,“以心火为引,点燃本源共鸣,让共工……亲眼看见。”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散去部分无敌领域的屏障!
刹那间,心锁蛇感应到空隙,蛇尾一甩,一道漆黑的侵蚀之力如毒针般刺入苏辰识海!
剧痛如亿万根钢针穿脑,他的意识几乎被撕裂——那是天道规则的反噬,是禁忌的代价!
可苏辰咬牙撑住,归元圣火逆流而上,顺着那侵蚀之力反向蔓延,直冲心锁蛇核心!
“共工——看清楚!”他怒吼,神魂震荡,识海中《混沌归元真经》的道韵轰然爆发,化作亿万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共工之影的神识!
——截教万仙盘坐金鳌岛,吐纳混沌之气,周身灵气澄净如琉璃,反哺天地,云霞自生!
——地府孤魂在《幽冥篇》的引导下凝魂固魄,不再飘散,甚至有魂魄得以重入轮回!
——荒古废地,千年不生寸草的焦土之上,竟有嫩芽破土而出,随风轻摇!
——赵公明三花聚顶,混沌气化作庆云金灯,照亮东海!
——三霄以混沌之气重凝九曲黄河阵,阵中杀机依旧,却不再损耗天地本源,反而滋养一方水脉!
——更有一幕:人间村落,一名巫族后裔转生为婴孩,啼哭声嘹亮,母亲含笑抚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那是……安宁。
那是……生。
共工之影浑身剧颤,赤红的双眼中,怒火如潮水般退去。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不是虚妄的许诺,而是真实在发生的改变——洪荒,真的在变强。
灵气在复苏,天地在修复,连轮回……都在被重塑!
“这……”他的声音沙哑,几乎不成调,“这才是……洪荒该有的样子?”
驮渊背负不周残图,苍老的眼中泛起泪光:“你们不是被时代淘汰,而是被天道欺骗。真正的归宿,不在重演毁灭,而在归来。归来于天地,归来于众生,归来于……道。”
共工之影沉默。
那缠绕在眉心的心锁蛇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蛇身微微抽搐,黑光闪烁不定。
它感受到了威胁——不是来自力量,而是来自“认同”。
一旦共工残念真正接受这份道念,它的存在根基将被动摇!
可就在这神魂动摇、道念将转的刹那——
心锁蛇猛然暴起!
就在此时,心锁蛇猛然暴起!
漆黑如渊的蛇身骤然膨胀,鳞片崩裂,每一寸都浮现出扭曲的天道符文,仿佛整条锁链本就是一道被具象化的“天罚诏令”!
它不再纠缠十二祖巫残念,反而张开巨口,獠牙森然,直扑共工之影——那一缕尚未彻底觉醒的执念本源!
它要吞噬!它要湮灭!它不允许任何一丝“认同”诞生!
“不——!”洛曦清叱一声,曦光神剑在掌中轰然出鞘,剑锋划破熔渊血浪,一道璀璨金芒如破晓之光斩向蛇首!
可那心锁蛇竟是不闪不避,任由曦光贯穿其颅,黑血四溅,却只是让它的身形迟滞一瞬!
“它不怕死!”石矶娘娘脸色骤变,十指翻飞,归元遮神阵瞬间成型,金光交织成网,将共工残念护在中央。
可阵纹刚成,便已被心锁蛇尾一扫而碎!
规则之力碾压而下,阵法崩裂,石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千钧一发!
苏辰动了!
他没有退,没有召领域护体,反而主动踏前一步,迎着那噬魂夺魄的黑暗巨口,悍然扑出!
“我以心火为祭,断你虚伪封印——”他怒吼,声震九幽,双目赤红如燃,“共工,若你还记得守护苍生的初心,便与我共燃此火!”
话音落,归元圣火自他掌心爆发,银白火焰如天河倒卷,逆冲而上,直击心锁蛇缠绕祖巫残魂的核心锁链!
但还不够!
这锁链是天道意志的延伸,岂是凡火可焚?
苏辰咬破舌尖,一滴蕴含混沌本源的精血自眉心飞出,落入圣火之中!
刹那间,火焰轰然暴涨,化作一朵千瓣银莲,莲心燃烧的,赫然是一缕属于苏辰的本源神魂!
“什么?!”石矶瞳孔骤缩,“他竟以本源献祭?!”
“疯了……这是要与天道规则同归于尽啊!”驮渊老龟颤抖着低语。
可苏辰没有退路。
而更深处,他的系统界面正疯狂闪烁:
【警告!本源损耗将导致领域收缩风险!】
【是否确认献祭一缕本源神魂?】
【确认?是\/否】
他没有选择“是”。
他直接以意念轰出一个字——“燃!”
轰——!
归元圣火瞬间吞噬那缕本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辉,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直刺心锁蛇的核心!
“昂——!”心锁蛇发出凄厉哀鸣,蛇身剧烈扭动,黑光崩裂,符文寸寸剥落!
就在这火焰与规则激烈碰撞的刹那,共工之影猛然抬头!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外来者在“拯救”巫族,而是一个凡人,不惜燃烧自己的根本,只为还他们一个真相,一个归途!
他看到了那银火中浮现的画面——巫族后裔在人间炊烟下嬉笑,孩童手持石矛舞动祖传战舞,老者跪拜天地,口中低诵早已失传的《盘古祷词》……
那是……血脉的回响。
那是……家。
“吼——!!!”共工之影仰天长啸,残躯轰然炸裂!
不是消散,而是献祭!
他将自己最后的意志、执念、战魂,尽数化作滔天洪流,汇入归元圣火!
“我共工,曾怒触不周,只为护族!今日——再燃一战,不为复仇,只为归来!”
轰!!!
圣火与洪流交汇,银白与赤红交融,刹那间,熔渊炸裂,幽冥震颤!
心锁蛇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蛇身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黑灰,随风而散。
十二道祖巫残念齐齐睁开双眼。
不再暴戾,不再愤怒。
他们望向彼此,望向这片曾属于他们的天地,目光中,是千年未有的悲悯与释然。
共工之影身形渐淡,最后一眼,落在苏辰身上。
那一瞬,仿佛有万语千言,尽在无言。
然后,一滴浊泪,自那虚幻的眼角滑落。
“若盘古还在……”他的声音轻如微风,却字字如雷,“必赞你此举。”
残念化光,融入苏辰掌中轮回断尺。
尺身嗡鸣,剧烈震颤,表面竟浮现出一道古老巫纹,如血脉烙印,缓缓流转。
系统提示在苏辰脑海中轰然响起:
【祖巫残念归附,巫族本源开始复苏!】
【贡献度 + 40!】
【无敌领域扩展至七亿里!】
【解锁新能力:巫魂共鸣——可召唤远古巫魂虚影助战,持续一刻钟。】
与此同时,熔炉崩塌,炎姬残魂最后一丝意识化作一缕赤金火种,悄然飞入洛曦剑中,剑鸣清越,似有低语呢喃。
驮渊仰望裂空,老泪纵横:“真正的轮回……该重启了。”
苏辰握紧轮回断尺,指尖传来巫纹的灼热,仿佛握住了一段被掩埋千年的誓言。
他望向忘川尽头,那片混沌未明的幽冥深处——
“是时候,寻‘魂源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