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梅映月·昆仑镜劫
密道内的震动如沉雷碾过骨髓,胖达铁尾砸在石壁上溅出火星,镜奴的嘶鸣已近在咫尺。孤鸿子反手将剑鞘掷出,分光圣火纹划破黑暗,十二道火焰剑影如活物般扑向甬道拐角,只听接连的爆裂声中,腐肉焦臭混着尸蜡气息扑面而来。
它们用西域秘药炼制尸身,执念附骨便成不死之躯。玉衡冰棱在掌心凝成三叠寒梅,指尖血珠融入冰晶,寒芒所过之处,镜奴伤口竟结出蓝色冰痂,需以纯阳之火焚其灵台,再用冰魄封其七窍。
纪晓芙旋身甩出九枚透骨钉,钉头皆蘸过峨眉秘制药粉,在火光中划出黄绿轨迹:三年前丁师姐曾用这雪梅散破过苗疆蛊毒,或许对尸蜡有效。话音未落,一枚镜奴头颅被钉在石壁上,腐肉遇药粉滋滋冒烟,竟露出底下刻着波斯文的铜骨。
清璃盘坐于地,佛珠化作九道金光悬浮周身:贫僧以《大日经》咒文镇住尸气,诸位且战且退,莫让它们逼入阵眼!佛号声中,密道地面浮现出莲花状光纹,镜奴踏入便发出刺耳尖啸,枯骨脚趾在金光中化作飞灰。
孤鸿子长剑斜挑,分光圣火剑气将三名镜奴钉在墙上,剑刃火焰却在触碰到铜骨时诡异地熄灭。他瞳孔微缩,忽见铜骨纹路与玉衡耳后胎记如出一辙,心底骤生警兆:这些铜骨是双生血脉的骸骨所铸!玉衡,小心他们摄取你的...
话未说完,为首镜奴突然暴起,双掌竟穿透玉衡冰棱防御,掌心黑血化作锁链缠上她手腕。孤鸿子剑鞘横拍其面门,却见那镜奴头颅爆裂后,黑血锁链反而分出支流,顺着他剑身爬上手臂。
镜月噬心蛊玉衡指尖冰棱割断锁链,却见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凝成冰晶,波斯大祭司用我的血脉养蛊,这些锁链能混淆敌我真气!她耳后胎记剧烈发烫,与镜奴铜骨产生共鸣,整座密道的石壁竟映出无数重叠的镜像。
孤鸿子顿感经脉中水火之力躁动,分光圣火纹在皮肤上明灭不定,忽听纪晓芙惊呼:师兄快看!他转头望向石壁镜像,竟见自己与玉衡的身影被分割成十二块,每块镜像都在演绎不同的招式,却共同指向阵眼位置。
镜像示警...这是郭祖师分光镜的残韵!他福至心灵,长剑突然脱手,在密道中旋转如轮,圣火剑气与玉衡冰棱在空中织成太极图,以镜映心,破妄见真!纪师妹,用玄铁刺击阵眼右侧第三块青砖!
纪晓芙依言出手,玄铁刺刚触及青砖,地面突然塌陷,露出直通地表的竖井。胖达怒吼一声,铁尾卷住清璃跃上井口,孤鸿子反手抓住玉衡腰带,分光圣火剑化作流光托住二人升空。待众人跳出密道,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光明顶密道入口被流沙彻底掩埋。
大漠晨光中,镜奴们的黑影如潮水退去,远处昆仑山脉的雪顶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玉衡抚着手腕上未愈的血痕,冰蓝色胎记沿着血脉蔓延至指尖:西方祭坛在昆仑北麓的镜月谷,那里曾是波斯拜火教的旧址...
且慢。清璃翻开怀中血书,烛泪封印处露出半幅星图,锐金旗弟子临终前说密道有内奸,这星图标记的祭坛方位,与徐坛主的冰痕记号略有偏差。孤鸿子施主,烦请用分光剑照此图。
孤鸿子剑尖挑起血书,圣火纹光芒扫过纸面,星图边缘竟显出血线,在镜月谷三字旁画出骷髅标记。玉衡指尖冰棱点在骷髅处,冰层下透出波斯文:果然,波斯人算准我们会按图索骥,真正的祭坛应在...
星陨峡孤鸿子望着昆仑山脉走势,剑鞘指向西侧断层,阳教主当年封印星陨碎片之处,必是借北斗方位布下杀阵。玉衡,你可记得波斯地宫的星垣十二镜
她瞳孔微缩,耳后胎记泛起幽光:十二面镜对应十二星陨,若祭坛设在星陨峡,必是以碎片为引,用双生血脉开启镜阵...话音未落,远处雪山突然传来闷响,十二道黑影自雪线腾起,每道黑影都裹挟着镜奴特有的银蓝微光。
他们果然转移了阵眼!纪晓芙握紧玄铁刺,峨眉丝绦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我带清璃和尚去通知杨逍左使,你们直取星陨峡。记住,波斯大祭司的逆时镜能颠倒经脉,需用...
需用阴阳平衡之道。孤鸿子截断话头,伸手按在她肩头,丁师姐若问起灭绝师太...便说分光剑已现,雪梅终不负明月。他从怀中取出半块圣火令残片,塞进纪晓芙掌心,此乃真货,可助明教辨别内奸。
玉衡冰棱在沙面画出路线,寒芒所过之处绿草破土而出:星陨峡有三道冰瀑,第二道后方有波斯文刻的。师兄,你我需在子时前赶到,否则月满之时,逆时阵威力倍增。
胖达忽然屈膝蹲下,示意清璃骑上:阿弥陀佛,胖达通灵,可带我们抄近道。孤鸿子施主,贫僧这串佛珠余下六颗,每颗可挡一次蛊毒侵袭。他将佛珠抛给孤鸿子,转身时袈裟无风自动,露出内衬的金刚降魔纹。
目送纪晓芙等人远去,孤鸿子忽然握住玉衡指尖,将分光圣火纹的纯阳之力渡入她经脉:镜月噬心蛊已入你血脉,待会若见祭坛镜像,切记不可凝视。他剑鞘轻叩地面,星芒剑气引动流沙,竟在沙面显露出郭襄当年留下的剑路标记。
两人踏剑而行,昆仑雪线逐渐清晰时,玉衡忽然开口:七岁那年,我在波斯地宫见过逆时镜。镜中映着一位持剑女子,与灭绝师伯长得极像...她顿了顿,冰棱在袖口凝成雪梅,镜中时间是倒转的,她本该刺向敌人的剑,却在保护身后之人。
孤鸿子目光一凝,想起灭绝师太临终前紧握倚天剑的模样,剑鞘上的分光圣火纹突然发烫,映出的画面中,郭襄正将分光镜嵌入光明顶石壁,阳顶天则持圣火令立在一旁。他忽觉喉间腥甜,体内星辰之力与九阳真气再次剧烈冲撞。
别动真气!玉衡指尖点他膻中穴,冰魄寒气如清泉注入,你强行融合两种内力,经脉已现裂痕。待破了逆时阵,我陪你去冰火岛寻胡青牛,他当年欠我波斯商人三条人命...
话未说完,昆仑山脉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鸣,一道青芒自雪顶激射而来,在两人身前丈许处钉入沙丘。孤鸿子认出是峨眉镇山剑,剑身上绑着丁敏君的密信:波斯镜奴冒充锐金旗弟子,已至玉门关。速毁星陨峡祭坛,倚天剑感应在侧。
丁师姐竟将雪霁剑给了我们...玉衡拔起长剑,冰棱与青芒共鸣,竟在剑刃上结出冰晶剑穗,当年灭绝师伯曾说,雪霁剑认主需见血,看来今日...
不是见血,是见心。孤鸿子按住她手背,将分光圣火纹之力导入雪霁剑,剑身突然爆发出七彩光芒,与他剑鞘上的分光圣火纹形成呼应,郭祖师的分光剑诀,本就与峨眉九阳功同源。玉衡,试试双剑合璧。
两人心意相通,剑光甫动便惊起漫天沙砾。孤鸿子的分光圣火剑如烈日当空,玉衡的雪霁冰棱剑似冷月流辉,双剑交叠处,沙砾竟凝结成透明的梅花形状,每朵梅花中都映着昆仑山脉的倒影。
这是...分光镜的镜花水月玉衡眼中闪过惊喜,冰棱剑划出的弧线与孤鸿子的星芒轨迹严丝合缝,仿佛两人共用同一具身躯,师兄,你看梅花倒影!
孤鸿子定睛望去,见梅影中竟映出星陨峡的景象:波斯大祭司身着十二镜袍,正将最后一对双生孩童推入镜中,祭坛中央的逆时镜已汇聚十一道红光,只剩西方方位空缺。他心中大急,双剑突然加速,梅花虚影在前方连成通道,竟如portal般缩短了路程。
借镜花水月,破空间壁垒!他暴喝一声,双剑合璧刺入虚空,眼前景物骤然扭曲,再睁眼时已站在星陨峡入口。峡内寒风如刀,十二道冰瀑自山顶垂落,每道冰瀑后都嵌着星陨碎片,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微光。
玉衡指着第二道冰瀑:看冰纹走势,镜门应在...话未说完,冰瀑突然炸裂,数十名镜奴自冰块中跃出,他们身着波斯服饰,眉心都嵌着菱形镜片,手中弯刀挥舞时竟能割裂空间,在众人身前撕开数道镜像裂缝。
空间镜奴孤鸿子挥剑斩向裂缝,圣火剑气却如泥牛入海,他们以镜阵为依托,物理攻击无效!他急退半步,剑鞘北斗纹路与星陨碎片共鸣,竟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北斗星图。
玉衡冰棱剑划出六芒星阵,寒芒与星图重叠的瞬间,镜奴们的镜像裂缝开始扭曲。孤鸿子趁机运转分光圣火剑诀,第十三重境界的剑气化作十二道流星,分别击中十二块星陨碎片。碎片轰然炸裂,却在爆炸中显露出其下的波斯文石刻:以血为钥,启镜月门。
双生血脉...玉衡凝视着石刻凹槽,与孤鸿子对视一眼,同时割破指尖。两滴血珠落入凹槽的刹那,冰瀑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面冰墙缓缓升起,露出其后由星陨碎片砌成的拱门,门楣上刻着镜月侍仆永镇于此的波斯文。
拱门内是座圆形祭坛,中央逆时镜高达三丈,镜面映着颠倒的星空,十二道红光已汇聚十一道,仅剩代表的西方方位暗淡无光。祭坛四周跪着十二对双生孩童,他们被铁链锁在镜柱上,胸口都纹着与玉衡相同的冰蓝色胎记。
住手!玉衡冰棱剑脱手飞出,寒芒斩断最近的锁链,却见锁链断裂处腾起黑色烟雾,烟雾中浮现出波斯大祭司的虚影,你终究还是来了,我的双生祭品。
大祭司虚影踏镜而来,她身着的十二镜袍每片镜片都映着不同的时空:有的映着灭绝师太挥剑斩情丝,有的映着阳顶天密室中吐血,还有的映着郭襄在华山之巅远眺。她抬手轻挥,祭坛地面浮现出复杂的星垣阵图,孤鸿子只觉经脉中的水火之力被强行拉扯,竟不受控制地向镜面涌去。
星陨归墟,镜月重生。大祭司声音如金属摩擦,你们以为毁掉光明顶阵眼便大功告成?阳顶天的北斗阵早被我用镜像掉包,真正的逆时阵,需要最纯净的双生血脉——也就是你,玉衡,和你那被制成蛊虫的孪生姊姊。
玉衡瞳孔骤缩,见大祭司袖中滑出一只水晶瓶,瓶中漂浮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心口插着刻满波斯文的匕首:阿姊...原来你一直被封在镜中...
她不是你姊姊,只是用你的血脉复制的傀儡。孤鸿子剑鞘横在胸前,分光圣火纹如盾牌般挡住吸力,波斯人用蛊虫制造双生假象,妄图以执念操控血脉之力。玉衡,记住你是峨眉弟子,不是他们的祭品!
他的话如惊雷炸响,玉衡眼中迷茫尽去,冰棱剑突然爆发出万丈寒芒,竟将水晶瓶震碎。傀儡少女在碎玻璃中化作光点,大祭司虚影发出尖锐的嘶鸣,逆时镜中映出无数个玉衡的身影,每个身影都持剑指向不同方向。
镜中生镜,虚幻无穷。孤鸿子运转分光剑诀,剑鞘与剑身共鸣,竟在中生凝成第二把剑,郭祖师当年悟透的第十三重境界,便是以心为镜,照破万幻!
他抬手挥剑,分光圣火剑气化作实质的镜面,将所有虚幻镜像一一反弹。大祭司虚影踉跄后退,镜袍上的镜片纷纷碎裂,露出其下布满蛊虫的真实面容:你以为破了镜像就能赢?逆时阵已启动,就算杀了我,时辰一到...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震动,孤鸿子剑鞘中的星陨碎片飞起,与逆时镜中央的碎片融合,竟在镜中映出阳顶天的残影。阳顶天抬手按下镜面,十二道星轨自他掌心射出,将祭坛上的双生孩童一一托起,送往安全地带。
阳教主留的后手...玉衡泪中带笑,冰棱剑斩断最后几根锁链,他用圣火令残片护住孩童心神,波斯人终究差了一筹!
大祭司发出绝望的嘶吼,镜袍碎片化作万千蛊虫扑来。孤鸿子双剑合璧,分光圣火剑与雪霁冰棱剑在胸前组成太极图,剑气所过之处,蛊虫尽皆化作飞灰。他趁机欺身上前,剑鞘点中逆时镜的位置,阳顶天留下的九阳真气与他的星辰之力轰然相撞,镜面出现蛛网状裂痕。
最后一道红光!玉衡指向西方天际,子时的月光恰好照在祭坛中央,最后一道代表的红光自天而降,却不是落入逆时镜,而是融入孤鸿子与玉衡的双剑之中。
孤鸿子只觉丹田处的太极图骤然膨胀,分光圣火纹与雪梅印记彻底融合,在体外凝成直径丈许的光轮。他暴喝一声,光轮席卷整个祭坛,逆时镜在光轮中寸寸碎裂,波斯大祭司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尖叫,最终被圣火焚尽。
星陨峡恢复寂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玉衡瘫坐在地,望着怀中熟睡的孩童们,耳后胎记逐渐淡去:原来双生血脉的真相,是波斯人用蛊虫制造的幻梦...师兄,你说郭祖师当年...
她早已看透。孤鸿子轻抚剑鞘上新生的雪梅纹路,纹路中竟嵌着逆时镜的碎片,分光镜与圣火令,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凶器,而是照破执念的明镜。他抬头望向昆仑雪顶,朝阳中,一道青影正踏剑而来,正是丁敏君带着峨眉弟子支援。
丁敏君落地便将倚天剑抛给孤鸿子,剑鞘相撞的刹那,两道雪梅印记发出共鸣,竟在空中凝成郭襄的虚影。虚影抬手轻挥,星陨峡内的星陨碎片尽数飞起,在天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随后缓缓没入孤鸿子的剑鞘。
灭绝师伯临终前说,分光剑主现世之日,便是峨眉雪梅重开之时。丁敏君望着剑鞘上流转的光纹,素来严肃的面容竟露出一丝笑意,如今看来,她老人家的遗愿,终是要实现了。
玉衡抱起最瘦小的孩童,冰棱在指尖凝成奶瓶形状:这些孩子该如何安置?波斯人虽退,但西域恐怕仍有残余镜奴...
送他们去明教。孤鸿子望向光明顶方向,剑鞘上的分光圣火纹与倚天剑遥相呼应,阳教主留下的密道虽毁,但圣火令阵图早已刻入人心。何况...杨逍左使的智慧,不输当年的阳教主。
众人收拾妥当准备下山时,孤鸿子忽然驻足,望向东方天际的启明星。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仿佛来自百年前的襄阳古城,郭襄的笑声混着刀剑相击之声,在晨风中若隐若现。
怎么了?玉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启明星旁有颗流星划过,轨迹竟与分光剑的剑路一模一样。
没什么。孤鸿子握紧剑鞘,雪梅印记在朝阳中绽放,只是忽然想起,答应陪你看峨眉雪的事。待安置好这些孩子,咱们便回峨眉,从金顶到舍身崖,一步一步走上去。
玉衡挑眉,冰棱在他发间别了朵冰晶梅花:先说好,若再像当年在波斯那样,只顾着看星图忘了时辰...
不会了。他打断她的话,语气轻柔却坚定,从今往后,星图与雪梅,我都会好好看着。
朝阳跃出昆仑雪顶的刹那,分光圣火剑与雪霁冰棱剑同时轻鸣,剑身上的光纹交织成网,将整个星陨峡的晨光都收进剑鞘之中。而在千里之外的峨眉金顶,倚天剑剑柄的雪梅印记终于完全亮起,仿佛在回应这跨越百年的剑道共鸣。
山风掠过,带走祭坛残留的最后一丝魔气,却留下了新生的希望。孤鸿子望着怀中的孩童,忽然明白,所谓镜劫,终不过是映照人心的魔障,而真正的剑道,从来都在人心的光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