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城的日子,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徐青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在听雨轩静室中巩固修为,参悟混沌星辰道与万族战碑的奥秘,同时不断修炼魂甲术,温养星璇那点不灭星辉。
融合两块战碑碎片後,他对自身道路的理解愈发深刻。混沌星域不再仅仅是神通与防御的手段,更彷佛成为了他道的延伸,一个以他意志为核心、正在不断成长演化的真实世界的雏形。星域内,那些因战碑而显化的淡薄万族虚影,虽无灵智,却自带一丝古老的战斗本能与种族天赋印记,在徐青意念驱动下,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妙用。
他的修为也已彻底稳固在洞玄境後期巅峰,距离大圆满只差一层窗户纸,混沌太极真种愈发凝实,吞吐灵气的速度堪比虚神境初期。他有感觉,若是再得到一块战碑碎片,或者某种巨大的机缘刺激,他立刻就能踏出那一步,凝聚属於自己的虚神法则,迈入一个全新的天地。
这一日,凌绝云与司徒影联袂来访,带来了近期收集到的情报。
静室内,气氛凝重。
「徐道友,情况不太妙。」凌绝云眉头紧锁,「天枢院对你的搜寻力度加大了,他们似乎动用了某种秘宝,能够大范围感应异常的星辰波动。虽然道友气息内敛,但难保不会被察觉。而且,据可靠消息,天枢院此次带队前来万法城的,是一位名叫『云珩』的虚神境中期长老,此人性格护短,手段强硬,当日在陨星山脉损失不小,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云珩真人!徐青眼神微凝,当日在陨星山脉外围,正是此人带领巡天战舰围攻。
司徒影接过话头,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归亡使者与欢喜幽冥宗的行动也更加隐秘,我们的人很难查到核心情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论道会期间必定有所图谋,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破坏,而是为了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仪式。此外……我们发现,似乎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意图将水搅浑,其目的不明。」
「第三方势力?」徐青手指轻敲桌面,「可知其来历?」
司徒影摇了摇头:「对方隐藏极深,行事风格诡异,不似中州常见的任何宗派。我们只知道,他们似乎对『幽冥』、『轮回』一类的事物极感兴趣。」
徐青若有所思。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冥河摆渡人,以及掌心那枚灰色印记。
「关於战碑碎片和星灵复苏的线索呢?」徐青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凌绝云与司徒影对视一眼,皆露出无奈之色。
「战碑碎片虚无缥缈,上古之後便鲜有听闻,线索极少。」凌绝云道,「至於星灵复苏……据古籍零星记载,星灵乃星辰本源意志所化,其存在形式与寻常生灵迥异。若本源溃散,仅余执念,想要复苏,难如登天。可能需要汇聚庞大的同源星辰之力,或者……寻找到传说中的『星魂池』、『宙光沙』等只存在於传说中的天地神物。」
星魂池?宙光沙?徐青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无论多难,他都要试一试。
「不过,」司徒影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们虽然没有直接找到碎片或神物的线索,但却查到一个地方,或许能为道友提供一些方向。」
「何处?」
「万象楼!」司徒影道,「万象楼背景神秘,据说与上古『天机阁』有些渊源,其情报网络遍及诸天万界,收藏的各种奇闻秘录、上古残卷不计其数。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举办一场特殊的『天机鉴宝会』,不仅拍卖奇珍异宝,更会出售一些绝密情报。或许,在那里能找到道友所需之物的线索。只是……参加天机鉴宝会门槛极高,需要特殊的引荐或证明实力与财力。」
万象楼的天机鉴宝会!徐青心中一动。他之前去过万象楼购买幽冥血海的情报,深知其底蕴深厚。若是天机鉴宝会,说不定真有收获。
「下一次鉴宝会何时举行?」徐青问道。
「就在三日之後。」司徒影道,「我暗影阁恰好有一个推荐名额,可以给徐道友。但能否进入核心内场,还需道友自己通过万象楼的考验。」
「多谢司徒姑娘。」徐青郑重道谢。这个名额价值不菲。
「徐道友客气了,你我如今同在一条船上。」司徒影嫣然一笑。
送走二人後,徐青立刻开始为三日後的天机鉴宝会做准备。财力方面,他从幽冥血海和反杀敌人所得,加上之前变卖部分用不上的材料,身家还算丰厚,但面对那种级别的拍卖会,恐怕仍显不足。他需要准备一些足以震慑他人、证明自身价值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取出了那块得自鬼市的「寂灭星核」。此物蕴含终末道韵,极为罕见,足以作为敲门砖。另外,他决定冒险炼制一种特殊的丹药——「混沌星辰丹」。
这并非传统丹方,而是他根据自身对混沌星辰道的理解,以世界树生机为引,混沌星力为基,辅以数种得自幽冥血海和万法城的珍稀灵草,构想出来的一种丹药。此丹蕴含混沌与星辰双重属性,理论上对感悟相关法则、修复道基有着奇效,但从未有人炼制过,风险极大。
但徐青别无选择。常规的宝物,恐怕难以在鉴宝会上引起足够重视。
他闭关两日,全心投入炼丹之中。混沌太极真种提供最精纯的本源火力,世界树嫩芽稳定药性,星辰符文调和星辰之力……整个过程惊心动魄,数次差点丹毁,都被徐青以强大的神识掌控力和混沌星域的微调能力强行拉了回来。
终於,在鉴宝会前夜,静室内丹香冲天,九彩霞光流转!丹炉开启,三颗龙眼大小、表面混沌之气与星辰光辉交织流转、内部彷佛有微型星璇在生灭的奇异丹药静静躺在炉底!
混沌星辰丹,成了!虽然只是初步成功,药性未经检验,但其卖相与散发出的独特道韵,已然不凡。徐青估计,此丹价值,绝不低於地阶上品灵丹!
第三日傍晚,华灯初上。徐青再次改换容貌,化作一名气息渊深、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黑袍老者,修为显露在洞玄境後期,来到了位於内城核心区域的万象楼。
今日的万象楼戒备更加森严,门口站着的不再是普通执事,而是两名气息沉凝、目光如电的洞玄境巅峰护卫。
出示了司徒影给的推荐令牌後,一名护卫沉声道:「贵客请随我来,需通过『万象镜』检验,方可入内场。」
徐青点头,跟随护卫进入万象楼深处,来到一面巨大的、边缘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古镜之前。镜面光滑,却映照不出任何影像,只有一片朦胧的混沌之色。
「请贵客将手按在镜面上,注入一丝法力即可。」护卫说道。
徐青依言将手按上镜面,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注入了一丝蕴含混沌与星辰特性的法力。他不敢暴露太多,尤其是不敢引动战碑气息。
嗡!万象镜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镜面中的混沌之色开始流转,隐隐有星辰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最终镜面恢复平静,边缘的符文亮起了七颗。
护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态度更加恭敬:「贵客底蕴深厚,符合内场标准,请随我来。」
他引领徐青乘坐传送阵,来到了万象楼的最高层——天机阁。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布置得古色古香,如同一个雅致的书房。只有寥寥十几个座位,呈扇形环绕着一个小小的展示台。此刻已有七八人到场,皆气息不凡,大多以术法或法器遮掩了真实容貌与气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徐青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打量着在场之人。他能感觉到,这里修为最低的也是洞玄境後期,更有几人气息晦涩深沉,恐怕是虚神境的老怪!天机鉴宝会,果然名不虚传。
不久後,一名身穿朴素麻衣、手持拂尘、面容清臒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展示台後,正是当日接待过徐青的那位万象楼主事,沈百晓。
「欢迎各位道友莅临本次天机鉴宝会。」沈百晓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规矩,先鉴宝,後询机。若有道友欲出售或交换宝物,可依次上前。之後,本楼会出示三件奇珍与三条绝密情报,价高者得。」
话音落下,一名笼罩在斗篷中的修士便率先起身,走到台前,取出一株缭绕着七彩霞光的灵芝,顿时满室生香。
「万年份的『七彩祥云芝』,底价一万上品灵石或等值宝物。」
鉴宝环节开始,各种平日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纷纷亮相,引发了几轮竞价,但气氛依旧克制。徐青并未出手,他在等待时机。
当轮到他时,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展示台前。他并未先取出寂灭星核,而是拿出了那个装有一颗「混沌星辰丹」的玉瓶。
当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混沌鸿蒙与星辰浩瀚的独特丹香弥漫开来,丹药表面流转的混沌星辉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乃何丹?」连沈百晓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博闻强识,却从未见过这种丹药。
「此丹名为『混沌星辰丹』,乃老夫独门所炼。」徐青改变了声音,苍老而沙哑,「功效麽……可助人感悟混沌与星辰法则,对修复相关道基损伤亦有奇效。具体品阶,诸位自行判断。此丹不卖灵石,只换取关於『万族战碑碎片』或『星魂池』、『宙光沙』的确切线索!」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顿时引起了细微的骚动。混沌星辰丹?从未听闻!但其散发的道韵做不得假,恐怕品阶极高!而他要换取的东西,更是闻所未闻,万族战碑?星魂池?宙光沙?这些都是什麽?
在场众人皆是见多识广之辈,却也大多面露疑惑。唯有少数几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沈百晓仔细感应着丹药气息,沉吟片刻,道:「道友此丹,确非凡品,蕴含的道韵极为特殊。不过,你所求之物,太过罕见,恐怕……」
他的话还未说完,坐在最前方的一个、周身笼罩在淡淡金光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突然开口,声音威严:「此丹,本座要了。关於『宙光沙』,本座知晓一处可能存在的地点,可作为交换。」
众人皆惊,看向那金光身影,感受到其身上那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威压,心中凛然。这绝对是一位虚神境的大能!
徐青心中也是一震,没想到这麽快就有了线索!他强压激动,沉声道:「还请前辈明示,若消息属实,此丹双手奉上。」
那金光身影淡淡道:「『遗失之地』,时光长河支流交汇处,或有宙光沙沉淀。此消息,换你丹药与炼制此丹的承诺——若本座将来集齐材料,你需为本座炼制一炉。」
遗失之地?时光长河支流?徐青将这些关键词牢牢记住。至於炼丹承诺,他毫不犹豫答应:「可!」
一道金光卷过,徐青手中的玉瓶消失,同时一道神念信息传入他的脑海,正是关於「遗失之地」更加具体的一些描述与警告。徐青略一查验,感觉信息不似作伪,心中大喜。
第一笔交易,达成!
随後,徐青又取出了那块「寂灭星核」。此物一出,那股「归寂」、「终末」的意韵,再次让场中几位强者动容。
「此物……蕴含一丝终末道源!好东西!」另一名气息阴冷的老妪忍不住开口,「老身愿以一篇上古『凝魂塑魄』的残缺秘术交换,此术或许对稳固溃散神魂有所帮助!」
凝魂塑魄秘术?徐青心中再次一动!这正是他复苏星璇可能需要的东西!虽然是残缺的,但价值无量!
「可!」徐青再次点头。
交易完成,徐青收获了关於宙光沙的线索和一篇凝魂秘术,可谓满载而归。他也成功在这些强者面前,展现了自身的「价值」与神秘。
接下来的奇珍与情报拍卖,徐青没有再参与,只是静静观看,开阔眼界。万象楼拿出的三件奇珍,皆是不世出的宝物,引发了虚神境大能的激烈争夺。而那三条绝密情报,更是涉及某些上古遗迹的确切位置、某个顶级宗派的隐秘,价值连城。
鉴宝会结束,众人悄然离去。徐青回到听雨轩,心中激荡难平。宙光沙的线索!凝魂塑魄秘术!星璇复苏的希望,终於不再是遥不可及!他看着识海中那点似乎因为感受到希望而微微雀跃的星辉,轻声道:「等着我,星璇。无论是遗失之地,还是时光长河,我都会闯上一闯!」希望的星火,已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