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门口,赵紫莹托着那块冰蓝晶石,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与期待。晶石仅有巴掌大小,却仿佛凝聚了一片微缩的冰寒星云,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极致寒意与浩瀚星力。
而这股气息,与徐青所修的永夜星殛力,同源同根,甚至更为精纯古老!
就在这晶石出现的瞬间,徐青识海中的世界树幼苗如同嗅到了无上美味的饕餮,剧烈地摇曳起来,传递出无比强烈的渴望意念,几乎要挣脱识海的束缚!他怀中的圣鳞也微微发烫,共鸣不止。
徐青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平静,目光落在那晶石上,故作惊讶道:“赵姑娘,此物是……好精纯古老的星辰寒意!”
赵紫莹见他反应,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并未放弃,她走进静室,将晶石置于桌上,轻声道:“此物名为‘永夜星核’,乃是我早年于一处极北古遗迹中偶然所得。其内蕴含的星辰寒意,与我北辰剑宗正统星力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寂灭。我尝试炼化多年,始终不得其法,反而屡遭寒气反噬。”
她顿了顿,看向徐青,眼神灼灼:“那日见徐道友出手,指尖寒芒竟能冻结星穹剑煞,其寒意本质,与我这星核气息颇有相似之处,甚至……更为玄妙。故而冒昧前来,想向徐道友请教,不知道友对此类力量,可有了解?”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并非逼迫,而是真诚请教。显然徐青那日的表现,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徐青心中念头急转。永夜星核!果然与永夜星殛力有关!此物对世界树幼苗和圣鳞都有强烈吸引力,对自己恢复乃至提升永夜星殛力,必定有巨大好处!
但此物是赵紫莹的机缘,自己岂能强取?而且,永夜星殛力的传承事关重大,轻易泄露恐招祸端。
他沉吟片刻,道:“赵姑娘坦诚相待,徐某也不便全然隐瞒。我所修寒气,确与姑娘这星核有几分渊源,乃是一门名为‘永夜星殛’的古老传承,主寂灭、冰寒。至于这星核……我虽能感知其不凡,但炼化之法,恐怕也需对应的传承心法方能奏效,强行炼化,确有反噬之危。”
他点出了传承之名,却未细说心法,既显示了诚意,也保留了底线。
“永夜星殛……”赵紫莹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恍然与惊叹,“果然……宗内古籍隐约提及的失落传承竟真的存在……多谢徐道友解惑。”
她看着桌上的星核,眼神复杂,有渴望,也有无奈。明知是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徐青看着她的神色,又感受到识海内世界树幼苗越发急切的渴望,心中忽然一动,道:“赵姑娘,我虽无法传授你核心心法,但或许……可以尝试助你引导出一丝星核本源之力,若姑娘能借此感悟其寒意真谛,融入自身剑道,或许另有一番机缘。当然,此法亦有风险,需姑娘自行决断。”
他此举有三重考量:一是回报赵紫莹与北辰剑宗的善意;二是借此机会近距离接触、感悟永夜星核,或许对自己大有裨益;三是……若操作得当,或许能“分享”到一丝星核本源,满足世界树幼苗的需求。
赵紫莹闻言,美眸顿时亮了起来,毫不犹豫道:“当真?如此便有劳徐道友了!些许风险,紫莹愿承!”她对力量的追求极为执着,否则也不会多年研究这无法炼化的星核。
“如此,请姑娘放松心神,将此星核置于你我之间。”
两人相对盘膝坐下,永夜星核悬浮于两人中间,缓缓旋转,散发着冰蓝星辉。
徐青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永夜星殛力,缓缓注入星核之中。同源的力量涌入,顿时激发了星核的反应!其内部的冰蓝星云仿佛活了过来,加速流转,更加恐怖的寒意爆发开来,静室内瞬间温度骤降,墙壁地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赵紫莹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显然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寒意。
徐青立刻引导着那丝星殛力,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缠绕”住星核核心处一丝最为精纯的本源寒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其“引渡”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徐青刚刚恢复一些的神识迅速消耗,额头见汗。但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清晰地感悟着永夜星核的奥秘,对永夜星殛力的理解无形中加深了一层。
那一丝被引渡出的冰蓝本源寒气,如同活物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
“赵姑娘,就是现在!以心神感悟,引其入剑!”徐青低喝道。
赵紫莹早已做好准备,立刻运转北辰剑诀,并指如剑,引导着那一丝冰蓝寒气,缓缓融入自己的剑意之中!
嗤!
她的剑指之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冰蓝寒霜,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寂灭意味的星辰剑意勃发而出,虽然微弱,却让一旁的徐青都感到肌肤刺痛!
赵紫莹身体剧烈颤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眼神却无比明亮,全力感悟消化着这丝来之不易的寂灭剑意。
而就在此时,徐青识海中的世界树幼苗猛地一吸!
那从星核中被引渡出的、大部分的精纯寒气,虽然被赵紫莹吸收了一丝,但溢散在空气中的更多部分,却被世界树幼苗如同长鲸吸水般,瞬间吞噬!
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一小截,叶片更加青翠欲滴,表面的星辰纹路愈发清晰玄奥,散发的生命青辉中,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永恒寒意反馈给徐青。
徐青只觉神魂一清,对永夜星殛力的掌控瞬间提升了一个台阶,恢复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怀中的圣鳞也微微震动,似乎分享到了一丝好处,与他联系更加紧密。
片刻后,赵紫莹缓缓睁开双眼,指尖寒意内敛,她猛地并指一划!
咻!
一道淡蓝色的、带着丝丝寂灭气息的星辰剑气脱手而出,斩在静室特制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覆盖着冰霜的剑痕!
其威力,比她之前的剑气明显强了一截,且更具破坏性!
“成功了!多谢徐道友成全!”赵紫莹欣喜万分,对着徐青郑重一礼。虽然未能炼化星核,但这一丝寂灭剑意的种子,已让她受益无穷。
“姑娘客气了,互利之事。”徐青微微一笑,感受着自身状态的好转,也是心情舒畅。
经此一事,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赵紫莹收起星核,又请教了一些关于寒气掌控的细节,徐青也酌情解答,彼此都获益匪浅。
送走赵紫莹后,徐青正准备继续疗伤,忽然,识海中的世界树幼苗再次异动!
这一次,那股强烈的“渴望”与“指引”变得无比清晰和急切,坚定不移地指向脚下——哨站的地底深处!而且,因为刚刚吸收了一丝永夜星核的本源,幼苗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
“那下面……到底有什么?”徐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渴望。
他沉吟片刻,决定去找秦峰或凌寒真人打听一下哨站地底的情况。
刚走出静室,恰好遇到巡视过来的秦峰。
“徐兄,伤势如何了?咦?你气息似乎凝练了不少?”秦峰感受到徐青身上若有若无的寒意,惊讶道。
“略有收获。”徐青笑了笑,话锋一转,“秦兄,我对贵宗这北锋哨站颇为好奇,听闻是建在一处古遗迹之上?不知这地底之下,可有何特别之处?”
秦峰闻言,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徐兄倒是问对了。哨站地底确实有一处秘境,被称为‘寒煞地脉’。据说是上古时期一条冰煞灵脉的源头,后来灵脉枯竭,但地底深处依旧残留着极强的寒煞之气和些许古老遗迹。那里寒气极重,甚至能侵蚀神魂,极其危险,历来是哨站的禁地,由凌寒师叔亲自掌管封印,寻常弟子根本不得靠近。”
寒煞地脉!古老遗迹!极强的寒煞之气!
徐青心中猛地一跳!这一切,都与世界树幼苗和圣鳞的渴望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多谢秦兄告知。”徐青按下心中激动,不动声色地道。
看来,必须去找凌寒真人了。
他找到正在主厅处理事务的凌寒真人,开门见山,恭敬道:“真人,晚辈疗伤之际,忽感此地地底似有某种与晚辈所修寒力同源之物隐隐召唤,不知真人可否允准晚辈进入那‘寒煞地脉’一探?晚辈只需在外围感悟一番即可,绝不敢深入险地,惊扰秘境。”
凌寒真人放下手中玉简,锐利的目光看向徐青,似乎要将他看穿:“你感应到了地脉召唤?”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沉吟片刻,道:“寒煞地脉确是我宗一处秘地,其内寒气对于修炼寒属性功法者有极大裨益,但也危险重重,更有古老禁制残留。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
他顿了顿,看着徐青坚定而期待的眼神,想到他此前对哨站的大恩,以及那神秘的极寒传承,缓缓道:“也罢。你于哨站有恩,又与此地有缘,老夫便破例一次,允你进入地脉外围区域三日。但切记,万万不可深入核心区域,那里连我都无法保证安全!我会暂时打开外围封印入口。”
徐青大喜过望,郑重行礼:“多谢真人!晚辈定当谨遵教诲!”
当日,凌寒真人便亲自带领徐青来到堡垒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石室。石室中央,地面上铭刻着一座复杂的星辰阵法,阵法中心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口。
“从此处下去,便是地脉外围。三日之后,无论有无收获,必须返回!否则封印关闭,寒气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凌寒真人严肃告诫,随即打出一道法诀,开启了阵法封印。
一股精纯至极、却又混合着某种古老煞气的冰寒气息,瞬间从洞口涌出!
徐青识海中的世界树幼苗和怀中的圣鳞,瞬间激动到了极点!
“晚辈明白!”徐青不再犹豫,向凌寒真人一拱手,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寒煞洞口!
身体急速下坠,周围是越来越浓稠、几乎化为实质的冰蓝色寒气。这股寒气之精纯,远超外界,其中蕴含的煞气也更加古老,但对拥有永夜星殛力和世界树幼苗护体的徐青来说,反而如同大补之物!
他运转功法,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寒煞之气,永夜星殛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
下坠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脚终于踏上了实地。
眼前豁然开朗,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冰蓝水晶洞窟之中!四周洞壁皆是万年不化的玄冰,内部冻结着各种奇异的矿物,散发出朦胧的冰蓝光辉,将洞窟照亮。
洞窟巨大无比,延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脚下是坚实的冰层,寒气如同云雾般在膝间流淌。更深处,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古老威压。
这里便是寒煞地脉的外围!
徐青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泰。他循着世界树幼苗最强烈的指引方向,小心翼翼地向洞窟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沿途看到了不少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古老器物碎片,甚至还有一些巨大的、不知种属的妖兽骸骨,皆被冰封保存完好。
终于,在前方一个巨大的冰壁之前,世界树幼苗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那面冰壁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冰壁之上,竟然天然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复杂无比的星辰脉络图!那些脉络中,仿佛有液态的冰蓝星力在缓缓流淌,散发出浩瀚、古老、寂灭的气息!
而在冰壁的正中央,星辰脉络交汇之处,赫然冻结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截……焦黑的、仿佛被雷火劈砍过的……枯枝!
枯枝仅有手臂长短,通体焦黑,没有任何生机,但它的形态,却让徐青浑身剧震!
那分叉的形状,那隐约残留的纹路……与世界树的枝桠,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那焦黑枯枝的顶端,还残留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几乎熄灭的……暗金色火星?!
世界树幼苗在识海中疯狂摇曳,传递出无比悲伤、无比渴望、又无比激动的复杂情绪!圣鳞也灼热异常!
就在徐青心神激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壁中的焦黑枯枝时——
他身后远处的黑暗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盏幽绿色的、充满了贪婪与暴虐的巨大灯笼!
一股冰冷、凶戾、丝毫不弱于洞玄境后期的恐怖妖气,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徐青锁定!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摩擦冰层的嘶吼,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
“人类……离开……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