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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过后,难得羞涩的小公子支支吾吾说不疼了。
在这小园里,久允礼还是没能迈出自己的那一关,你只好让他做些事,动起来,心情才能畅快些。
思来想去,你执了一柄下山后心心念念,花了些银子请工匠打造的桃花剑,上面还雕刻了花纹,挂了铜钱。
你给他耍了套漂亮的剑法,少年盯着你,眼眸含着柔软的光,视线随着你的动作而转移,有了生气的面容漂亮得惊心动魄。
待你耍完剑,脸颊发红,额间冒着些汗。
你收起桃花剑,微微喘息,转头看向他,“怎么样?久公子想学么?”
久允礼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眼神直勾勾盯着你额头,身上没有汗巾,便直接捏着他那质地上好的雪衫为你轻轻擦汗。
他有些难过道:“为何霁清还唤我那般疏离冷漠的称呼?明明床笫之间,你唤过我允礼的,怎么忘了不成?”
这话听着没有攻击力,却实在暗藏杀机,在质问你。
久允礼是个实在矛盾的人,拥有貌若观音的神性长相,纯洁漂亮的身体,以及纯情又露骨的心。
对于心思纯白,自小在道观“野蛮生长”的你来说,你摸不透他,亦领会不到其中深意。
毕竟你对床笫之事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说起,你只觉得久公子嫌你太疏离,称呼不够亲昵,显得像陌生人。
的确,陌生人大概是不会贴贴抱抱,给对方擦汗的。
投桃报李的典故,你还是知晓的,师姐师兄有说过。
闻言,你立马改了口,讨好地朝他笑了一下,“允礼,想学这套剑法么?我可以亲手教你……”
久允礼不是个好动的性子,对剑法什么的没兴趣,只因是你才多看两眼。
他原想拒绝,听是你手把手教才有几分动容,最终答应下来。
这可是个近身接触的好机会,便于拉近两颗心的距离,他不想放过。
于是你又兴致冲冲地耍了一遍。
久允礼眼睛发亮地看着你,到手使却实在笨拙,让你头疼。
你教着他握姿,旋身,跨步,手把手教学,自然没在意什么距离。
少年注意力完全不在耍剑上,神情恍惚,不一会儿眼神便飘到身后的人身上去。
他心跳很快,背后贴着另一颗心,跳得比他慢。
久允礼有点僵硬地感受着背后的柔软和温暖,悄悄红着耳尖,一不小心跨步没站稳就跌到你怀中。
一套剑法下来,习惯了这种接触之后,少年已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贴在对方怀里,仰着头,含情脉脉地盯着你,“霁清,你日后慢慢教我好么?”
你没有拒绝,反而为此感到欣慰,他愿意主动走出来。
其实还有什么五禽戏一类强身健体的法子,只可惜他不愿意,嫌弃这些个动作过于不雅。
久雪早在竹园门口候着,小心翼翼地探过头,远远望见儿子的身影,实在有些喜极而泣。
自夫郎几年前疯掉去世后,这孩子便有些不对劲,整日闭门不出,莫说平日,从小到大也没几个好友。
只有幼时久家与傅家交好时,时时走动,允礼还与傅家那两个女儿玩乐。
只可惜后来小女儿失踪夭折,小允礼过于伤心,闹得有些不愉快,两家也少有往来了。
她一直十分忧心。
如今孩子能够和霁清道人学点剑法,身上多些人气,她完全是欣喜大于忧虑。
孤男寡女,久雪不是没有过担忧。
只是她看得出来,你年岁要小些,眼神澄澈,又是个道士,自然做不出什么有违礼教之事。
在世俗认知中,无论女子还是男子,道士一般不会沾染情爱,与人成婚生子的。
她暂时是比较放心的。
可久雪低估了你的不谙世事,更低估了自家孩子的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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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变得没羞没臊起来。
至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好奇怪。
明明你都是无比寻常地教着久允礼练剑,练完后回房休息,喝杯茶歇息的功夫,他看你的眼神便变得暧昧勾缠起来。
貌若观音的少年,练完剑后脸颊亦浮着一层薄红,显得容貌几分昳丽,他直勾勾地盯着你,压过身来,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气息,热热的。
雪衫微透,溢满了香气将你包围,一股正是所谓的美人香汗淋漓。
你愣神时,美人凑过来吻住你,将你压在身下铺着柔软垫子的案前,急不可耐地亲吻。
他仿佛渴得厉害,要呼吸不过来一样,夺取你口中的空气,吞咽你的水分。
明明黏糊糊贴着你亲吻的人是他,被情欲折磨到眼红腿软的人亦是他。
久允礼没什么力气地伏在你身上,纤长乌黑的眼睫洇湿着,软软垂在眼皮上,那双眼实在有些脆弱之美。
可他说他很喜欢,很享受。
你不太懂,只能让着病人。
这些不过有些黏人,平日你尚且还能说服自己被动地承受。
可他总有不满足于此的时候。
那便是后话了。
你们亲密得紧,过去大半个月,天气渐凉,你又没带秋衫下山。
银子先紧着师弟师妹花,师兄师姐亦来信说他们快完事了,要你早日回观。
你先给两个正是长身体的师弟师妹一人做了一整身的秋衫两三套,鞋袜几双,花去了一部分留在手里的银子。
那些存在钱庄里的银子,在过年之前,你都不打算动了,只等利滚利,年底取出好好过个丰盛的好年。
手里的余钱不多,你还在忧心怎么同你那位难缠的病人说你回白云观的事。
他怕是不肯依你的。
现下关系多少有些说不清,不过一段露水情缘,只怕他揭发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久允礼见你穿得单薄,整日都是一身耐穿耐脏,灰扑扑的道袍套在身上,实在心疼,于是想着补贴你一点银子。
他从前上头了,什么首饰珍珠,玉佩书画都想送到你眼前,你一看便受不起。
若是乱收了,到久家主面前便说不清了,这你还是有分寸的。
他只好每次只给你一点零碎的银子,你才肯收下。
可少女嘴上说得好好的,几日过去,身上依旧穿得单薄,秋风一吹,竟瞧着比他还羸弱。
几次见你打喷嚏,似有邪风入体之症,久允礼看不过去,让府里的绣人在做换季的衣衫时,余下的一些好布料悄悄给个尺寸做件你的。
他心里想得多,胡思乱想着你那银子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若你拿着他给的银子,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他是坚决不依的。
那日小公子难得出门,应付完外祖家的人后,特意打听了你的动向,叫贴身侍从青雨跟着他,一路来到你常来的附近。
久允礼皱着眉,薄纱遮着脸,他看着你进了育婴堂。
那是……收留无家可归,从小被遗弃孩童的地方。
抱着疑惑,他还看见你手上提了不少零嘴吃食,紧跟着走进去。
遮遮掩掩,他在外院门边见到了哄着两位不过五六岁稚童的你。
你眼里满是慈爱,无比熟练地抱着一大一小的弟弟妹妹说好话,为他们主持公道。
此刻,久允礼回过身,心软了一大半,有些愧疚自己的妄加揣测。
他着实有些小心眼了。
你根本不像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不会辜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