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峰全力调查江湖仇杀案,试图平息漕盐两帮风波的同时,来自京城的批复,终于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达了云州按察使司和锦衣卫百户所。
朝廷对于云州银库盗案的处理决定如下:
一、主犯原云州通判周文清,贪墨库银,罪证确凿,革除一切功名官职,判斩立决,家产抄没,其直系亲属流放三千里。(周文清在狱中接到判决后,当场昏厥,再无往日嚣张。)
二、从犯赵师爷,助纣为虐,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赵师爷闻讯,彻底瘫软,如烂泥般被拖出牢房。)
三、从犯孙守财,监守自盗,本应处死,念其主动招供、戴罪立功,且事出有因,改判绞监候(相当于死缓,待秋审再定),家产罚没。(孙守财得知能暂保一命,老泪纵横,对着林峰和沈炼的方向连连磕头。)
四、涉案之永利钱庄,予以查封,所有资产罚没,钱庄掌柜及一干人等,按律严惩。
五、责令按察使司、锦衣卫百户所,继续追捕在逃之漕帮头目水老鼠及剩余赃银。
六、对于案中涉及之京城勋贵(承恩伯府),朝廷另案处理。(语焉不详,显然被暂时压下了,但风暴已在酝酿。)
七、嘉奖办案有功人员!云州锦衣卫百户所上下,赏银五千两!百户沈炼,办案有力,指挥若定,记大功一次,赏银千两,赐绯袍(一种荣誉性赏赐)!试力士林峰(批复下达时,林峰升迁文书尚未抵达京城,故仍称试力士),洞察入微,屡破关键,首功一件,破格擢升为锦衣卫小旗官,赐飞鱼服、绣春刀,赏银五百两!其余有功人员,各有封赏!
圣旨一下,云州百户所内欢声雷动.。
尤其是对林峰的破格擢升,虽然只是小旗(从七品),但以其试力士的身份和入职时间,这已是极难得的殊荣。
更重要的是,“赐飞鱼服、绣春刀”,这虽然是锦衣卫的标准配置,但由朝廷旨意明确赏赐,代表着一种正式的认可和荣耀。
消息传出,云州官场再次震动。
林峰这个名字,彻底响彻云州府,不再是那个侥幸破案的小人物,而是一颗冉冉升起的锦衣卫新星。
按察使周廉亲自来到百户所,宣读圣旨,并带来了巡抚衙门的额外赏赐。他看着一身青衫、依旧沉稳的林峰,眼中充满了复杂和赞赏,勉励了几句“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沈炼当众将朝廷赏赐的飞鱼服和绣春刀授予林峰。那是一件簇新的、代表着锦衣卫身份与权力的青黑色锦绣官服,胸前绣着飞鱼纹样,腰间是锋锐无匹的制式绣春刀。
“林峰,望你谨记锦衣卫职责,忠君爱国,勤勉任事,不负皇恩,不负此衣此刀!”沈炼郑重嘱托。
“卑职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大人厚望,不负朝廷恩典!”林峰单膝跪地,接过飞鱼服和绣春刀,声音坚定。这一刻,他才真正在这个时代的权力体系中,拥有了一个正式的位置。
王铁柱、张威等人纷纷上前道贺,由衷地为他高兴。百户所内大部分校尉力士,也都换上了敬佩和讨好的笑容。当然,也有少数人,如郑总旗一系的,则是表面恭喜,内心嫉恨更深。
……
接下来的几天,林峰一边适应着小旗官的新身份,开始处理一些简单的队务(沈炼让他暂时负责王铁柱等十来人的一个小队),一边继续调查漕盐两帮的仇杀案。
有了官身和名望,他办案更加顺畅。
漕帮赵四海和盐帮刘横虽然依旧悲愤,但面对这位新晋的、圣旨亲嘉的林小旗,也不敢再造次,配合了许多。
通过对望江楼现场的反复勘查、对当时在场人员的交叉审讯、以及对云州城内地下势力的摸排,林峰逐渐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新兴的、行事狠辣低调的帮派——“黑水坞”身上。
这个黑水坞崛起很快,主要活动在城外的运河支流和码头区域,与漕帮、盐帮都有利益冲突,有充分的作案动机。而且,有线索显示,那个在案发当日出现在望江楼、形迹可疑的灰衣瘦小男子,很可能就是黑水坞豢养的一名擅长刺杀的快刀手!
就在林峰准备深入调查黑水坞时,百户所内却发生了一件小事,提醒他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这一日,他让手下一位老校尉去调阅一份关于黑水坞的旧卷宗。
那老校尉是郑总旗的人,表面答应,却拖拖拉拉,半天没有回音。
林峰亲自去催,他才磨磨蹭蹭地找来一份残缺不全、明显被人为涂抹过的卷宗。
“林小旗,不是俺不尽力,这黑水坞的卷宗就这么点,年头久了,都这样…”老校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林峰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但他并未发作,只是淡淡点头:“无妨,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心中明了:升职之后,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内部的斗争,并不比外部的案件轻松。他需要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和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