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很生气,前辈不想说话,所以前辈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还把他头上耳朵上脖子上挂的珍珠宝石各色饰品都撸下来了。
两人此刻正坐在这座不知名城内的一处小院子里。
心魔幻境不知何时结束,姜昭挑了套房,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方才跟房东一直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谈价。
寒江雪这个连坐着都控制不了平衡的笨蛋,不得已还是靠在了她的怀里,因为觉得自己过于丢人,趴在她肩上装死。
只有她薅他首饰的时候才炸鱼一样活过来,猛地一颤,手抬了抬,又悻悻地放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刚才肯定又是哪句话没说对,惹老祖不快了,现在不是很敢还手。
……他怕老祖一时兴起把他也给卖了抵房租。
鲛人一族天性爱美,男女都爱打扮,寒江雪身为祭司,更是注重仪容仪表,简单来说,就是每天会格外注意外貌和穿戴,游起泳来叮叮当当的。
毕竟美貌和威严挂钩。
所以姜昭从他身上薅下来的东西还真不少,在桌上摞成了座小山。
寒江雪看着前辈的强盗行径敢怒不敢言,只好安慰自己这都是心魔幻境里的东西,破了阵法之后还可以再拿回来。
姜昭一手半扶半抱地搂着寒江雪,一手在那一堆小山里挑挑拣拣,在其中选了个最不值钱的扔给房东,“够租金了吧?”
房东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扔给他的耳坠,眼睛都直了——他这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大这么饱满光泽这么漂亮的珍珠。
“够够够,肯定够!客官您想住多久都行!送您都成!”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剩下的小山,那堆首饰都是他听都没听过的奇珍异宝,哪怕是手里这个看起来最简陋的,也足够他在京城买套房了。
若是都属于他……
不过想想就算了。
老板精明的小眼睛扫过面前这对……呃、这个……唔……
说夫妇,也没见过相公一直赖在娘子身上被抱着的;说姐弟就更离谱了;要说是哪位贵人家的小姐和她的男宠,也不该是小姐当了男宠的首饰付款……
房东迟疑片刻,最终决定以妻夫代指这奇怪的二人。
他怎么敢从这对妻夫手上抢东西?那男的一副娇娇弱弱弱柳扶风的样子先不提,那位小姐可不是好得罪的人。
她的实力,从她能单手抱着她家相公这么半天都瞧着不费力这点上,就可见一斑了。
他一普普通通平头老百姓,别的不说,打肯定是打不赢的。
更何况……
房东的小眼睛转了转,还是不敢抬起来。
那位小姐身上有种久居上位威压感,他连直视都不敢,遑论主动找事了。
只是……
“小姐咱们今儿做了这交易,也算结了个善缘,我也就跟您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
房东冲着大手笔的金主拱拱手,想着这钱也不能赚得太亏心。
“我听了点儿小道消息,北贼马上要打来了,咱们这小城,不能说危险,但也略略有些靠北,不算特别安全……”
姜昭一边左右打量着寒江雪那颗光溜溜的漂亮大……小脑袋,一边接话,“你担心北边守不住?”
“嗐,那哪儿能啊!”
房东急忙摆手,“我们大吴的兵马,都是顶顶强盛的!怎么可能打不过!”
姜昭没做声,捏着他下巴看了看,觉得光秃秃的少了点原来的美感,就又从那堆首饰里挑挑拣拣,拿了点配饰在手里冲他比划,插花一样在他脑袋上。
寒江雪感觉到自己头皮一紧又一紧,女人对他这种低温动物来说有些烫得惊人的柔荑自如穿梭在他的发间,他感受得到她的每个动作,她的体温似乎顺着他的发丝一路灼烧到大脑,把他烧得头脑发昏。
她的动作不重,却给他带来了莫名强大的压力。他只好绷着身体一动不动,心脏要跳出去般砰砰作响。
他悚然一惊,捂着心脏,黛眉轻蹙。
……怎么跟在这祖宗身边,抗压能力不增反减了?
房东还在好心劝说:
“小姐你可能不常来北方不知道,那些北贼最擅长的是突袭,到时候真打起来了,调兵遣将的,边境线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我说这事儿也是给您提个醒,北方的城池时不时真能放进几个漏网之鱼……”
姜昭明白他的意思,谢过他的好意,把他的珍珠额饰扣好,又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挑出几个合心的首饰,一边往盘好的发髻上插,一边问:
“既然一直都有这些事发生,那朝廷没有往这边多拨兵马吗?”
“嗐,那点儿小虾米哪儿值得啊,北边的将军老爷们都能处理好,就是捉人时可能闹点儿乱子。”
房东看在这位小姐出手阔绰的份儿上,尽心叮嘱,“小姐注意些,听到消息时少出门就好。”
“我晓得的,多谢大哥提醒。”
姜昭抬头冲他笑笑,又顺手掏了个金耳环扔过去,“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欸!这哪里使得?!”
房东装模作样推辞了下,看那小姐眼皮子又垂了下去专注地打扮她那男宠,也明白人家不差这仨瓜俩枣。
人家不差,他差啊!当下他就乐呵呵把东西往袖子里一揣,千恩万谢地走了。
姜昭最后扣好一个玉坠子,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捏着寒江雪的脸上下打量,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寒江雪人白,皮肤和发色又是冷色调的,只带珍珠珊瑚有些单调,姜昭特地挑了些贵气的首饰妆点。
被金玉翡翠一衬,寒江雪拢着层冰雾的眉眼变得焕然一新,原先的雾气散去,露出了艳丽又锋利的模样,那头月华一样寒冷的银发上添了金钗子后,看起来也不再孤寒,多了许多人情味。
不得不说,寒江雪长得是真美,经姜昭装饰后美得更令人心颤了。
姜昭看着这么一张脸,被美得甚至屏息了片刻,觉得他没用一点笨一点也不是不能原谅了。
要她一直抱着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房东的脚步也已经远去了,她就抱着寒江雪进了刚盘下来的别院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