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由远及近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很不巧,都是熟人。
冲她来的。
姜昭默默移回准备跑路的脚。
看着打头的墨沂就知道,他们绝对是顺着她的灵力找过来的,跑也没用了。
“巫前辈?你怎么来了?”
众人行至身前,她做出一副才从阵法中回过神来的样子,讶然看着面前的人……们。
好多人啊(那种语气)。
墨沂叶孤云沈珩程觅段许许孟清颜之烨夏明澈……甚至怎么还有江寻舟?!
虽然在她察觉到他们的气息起,就已经发现了江寻舟也在这一令人沮丧的消息,但,这并不妨碍她再次因为他的到来感到嫌弃。
搞什么啊真是的,她又不是不回去了,他至于盯得这么紧吗?
虽然面前下饺子一样瞬间挤挤挨挨落了一群人,但姜昭只懒洋洋地喊了一个打头的。
不过这些人里有的心怀鬼胎,有的被欺负惯了,有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有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并没有人对此感到不满。
谁敢在她面前摆谱啊。
而作为唯一一个被意思意思喊了的墨沂……南蛮子懂什么中原文化,他没觉得这是啥多值得在意的事儿。
他应都没应,火急火燎地扑到她身前,着急忙慌地一寸寸打量她。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我无事。倒是前辈怎么来了?”
她正眼看着墨沂,余光里却全是沈珩想靠近又收回的手,他的手隐藏在袍袖下,想必又是在偷偷掐自己。
嘴唇也抿起来了,眼帘垂下去,一副强装镇定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伤心的神情。
你别说,别有一番滋味。
“我听他们说你命牌出问题了,就跟过来看看。”
他不说,姜昭都忘了还有命牌这个东西。
命牌,是对应各大宗门的魂灯制造出来的东西。魂灯需要牵引修士的一抹灵魂制成,对于比起门派更类似于学校的书院来说太奢侈了。
毕竟人家只是过来上几年学,你也不能强求人家把一抹灵魂留在这里。
于是命牌应运而生。
命盘由特殊材质制成,只需要注入些微灵力,就可以时刻显示灵力持有者的状态,自然没有魂灯精准,但灵力的强弱还是能反映出来的,书院有专人看守学子们的命牌,如有异常,通常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想必是之前那魔修把所有人都困住的时候隔绝了灵力的出入,导致她命牌暗淡,传到了这几人的耳中。
墨沂终于见到她人了,也放心了,轻轻舒了一口气。
姜昭不在意他有些没有边界的行为,轻笑:“那多谢前辈关心了。”
巫族避世已久,已然与世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文化风俗,情感表达普遍比中原人更热烈些。
更具体的表现就是敢爱敢恨。
然而他们的爱恨就像山中的云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扎进去时一头热血,抽出身来,又毫无留恋。
……所以其实墨沂才是她找天道要好感系统的根本原因。
她不知道墨沂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是感激居多还是见色起意居多,又或者是真的日久生情,抑或是同好之间的惺惺相惜升华了?
这人行为处事与她所见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观察起来也有趣,所以她不介意他稍微冒犯一下。
虽然难搞,但是实在有趣,她还蛮乐意挑战的。
“行了,往旁边稍稍,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叶孤云嫌弃地从后面挤开墨沂,死鱼眼一微微一抬。
“手。”
“什么?你要跟我握手吗?”
姜昭觉得他像是那种主动表演握手的狗狗。
“……我要给你把脉。”
叶孤云闭了闭眼,语气是只有自己能懂的憋屈隐忍。
想他当年也是个排队都难求见一面的神医,在还真门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谁想到还会有今天?
整得像是他强行要给她检查身体一样。
……虽然确实也是他主动的。
“把脉做什么?”
姜昭虽然当然给这副身体做过伪装了,但是一方面她在医术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另一方面她也不清楚墨沂的水平具体如何,能不能看出她动的手脚,所以当然是能躲就躲。
“她没受伤。”
夏明澈被坐着轮椅不方便,被挤到角落里只能抻着脖子往前望,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趁机开口。
这个心机鬼趁机推着轮椅走到了姜昭身边,找准角度对叶孤云露出了一个纯善的笑。
“叶圣手是吧?还请放心,卫小友身手绝佳,并未被伤到。”
“你又是谁?”
墨沂横眉冷眼。
“在下姓夏,区区不才,是聚沙塔的塔主。”
夏明澈超绝不经意开了个屏。
他可是聚沙塔的塔主哦,有钱有权又有势的,跟某些山沟沟里爬出来的三无巫修一点都不一样。
“哦。你跟她什么关系?”
“……”
K.o.
夏明澈扯了个假笑,“无可奉告。”
“没关系,不熟。”
姜昭丝毫不领他帮她打掩护的情,完全不给面子。
沈珩的嘴都抿白了,听到这话终于怔怔抬起头,偷偷看了她一眼,扇子一样的睫羽垂下,掩盖住所有心思。
墨沂满意了,叶孤云还是看不出喜怒,“真不用我看看?”
“我难道是那种受伤了还要强撑着的人?”
姜昭无语。
叶孤云想到她在偃痴老魔地盘的时候,路都懒得走,恨不得躺在他身上的画面,沉默了。
……也是。
这祖宗是谁呀?就她老人家那能以金丹打渡劫还不露破绽不落下风的模样,谁能伤了她呀?
他真是信了墨沂和沈珩的邪,白担心一场。
他眼皮子一耷拉,难得挤出来的靠谱医修气质马上消失无踪,又回到了那感觉躺地上都能睡着的死人微活状态。
“看来小卫道友出门这一趟交了不少朋友、结了不少善缘啊。”
一旁一直默默旁观的江寻舟似笑非笑地开口了。
“还行吧。”
姜昭淡淡瞥他一眼,“院长怎么也来了?书院事务那么清闲了吗?说起来我之前好不容易才劝来巫道友过来做讲师,不知此事安排得如何了?”
江寻舟的笑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