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丘道长见众人走远,小声问阿枫道:“你刚才使了几成力?”
阿枫道:“五成。”
玄丘道长:“……”他这个老师是越做越心虚,徒弟的实力早就比自己高了不知己许,不知怎么去教。阿枫身上出现的东西,都是他的知识盲区,也无古籍可考,只能以自己的经验去引导,希望不要误人子弟。
玄丘道长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咱们回去洗洗睡吧。”
五天后,一支考古小队,在一处偏僻的石室内发现了一本纸质的笔记,这是一个杂役弟子的日记,里面有几处提到了一个叫“大黄庭”的传承记录。
紫阳教会每隔三年选出三至五名资质卓绝的弟子,去接受“大黄庭〞功法的传承考核。届时,大长老会亲自开始开启“内经堂”,堂内浮现一面巨大的铜镜,传功长老便施法于铜镜上,铜镜顶部射出一束光,照射在广场的水晶球上,考核弟子会依次上前,双掌抵球,运动法力,水晶球便会根据该弟子的法力修为高低点亮球内的星辰数量,以点亮星辰的多寡来判断弟子的等级。
那杂役弟子亲眼看见一位姓邱的师兄点亮了七成星辰,惊动掌门,被评定为特甲资质。掌门和大长老皆想收真为徒,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玄丘道长从这则笔记里得到了很多信息,首先是“大黄庭”这个概念,应该是“黄庭内景经”的完善版本,或者是进阶版本,也就是那幅星辰图。
他所说的铜镜,很可能就是阿枫提到的那一面。它应该还有不同的用法和功能,可惜没了。“内景堂”可理解为平常“黄庭内景经”的内景内观之意,所以这个“内景堂”是一处关于内功法力修炼的传法之地或藏书之地。
铜镜的重要不言而喻,绝对处于核心,重中之重,可问题就在于,偌大的厅内什么都不留下,却偏偏就遗留下如此重宝?令人费解。
玄丘道长知道他们师徒俩现在身怀“大黄庭”至宝,没有练功法门,心痒难耐,亟待下一步的挖掘发现。但这种大规模的挖掘,非三五年内不可完成,也急不得,他又不能弃之不顾,决定自己留下来跟进。
阿枫回家去照常上学。至于前期所说的历练,目前也顾不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自己更是心急时间不够用了,如果百岁之前境界尚未有突破,就可能命不久矣。这就是要和老天争个活命的机会。
难为老道,自从收了阿枫这个徒弟后,玄丘的老心脏都快承受不了了,几十年来修炼成心境如水,顺其自然,早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修真就是要争,逆天而上才是正途,所谓的顺其自然,是了解其自然规律的本质,从而去摆脱它,去超脱它。
时间还有富余,阿枫也不急着回去,他喜欢沙漠中的空气,在这种环境下修炼有意外的收获。接下来的日子里,玄丘道长与教授们埋头做研究。
阿枫则大多时间在远处的山丘上修炼,空余时间也去帮助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日子过得平淡且充实。
这日,玄丘道长还是按耐不住,精心选出一小部分下丹田附近的星图,找这些教授学者讨论,结果令人失望,已有的理论体系不能与之对照,无从下手。
阿枫也在空余时间或睡前内观星图,他能自如的从各个不同的方位观察,还能放大单独的星辰,成为巨大的光团;放大若隐若现的经络,像一条透明的飘带;放大对应丹田部,就像一片星云;缩小整个星图,成为一团光斑。阿枫尝试着用对应的穴位来勾联内在的脏器,总是毫无反应。但星图的神秘令人沉醉,无法自拔。
阿枫悟不出其中的秘密,也学着老师自身寻找,求证对应。神识内观只能观看灵液洗涤过的经络或穴位,不知骨骼五脏六腑中的穴位是怎么样的存在。
阿枫选择了其中呼吸系统内观,从口腔往气管支气管两肺泡的顺序,一寸一厘的观看,观看呼吸的过程,发现一切如常。
正常呼吸不行,那就用修士的方法,吸天地灵气入邮试试。这气不同于氧气,是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之气,演化而来,需特定的吐纳法能才能从天地间提取出来,经过经络运行提纯,汇聚丹田滋养,供修士所用。
他不参与呼吸却有滋养身体的功效,阿枫直接吸天地灵气入肺,只觉一阵清凉,随之寂静,毫无变化。他心有不甘,调动气海丹田之气,用搬气之法,引起从神阙中脘往上向胸口中丹田而去。心想,我要在膻中穴再造一湖,滋润肺腑。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早就忘了老师的叮嘱。逆气而上,只感到一阵胸闷恶心,觉得还在可忍受范围之内,便减慢速度继续搬气至膻中穴,灵气在里面旋转沉积,再去下丹田搬气往上,犹如从山下池塘往山上池塘注水,随着量的增加,胸闷加重,压得不能呼吸。
阿枫加快膻中穴灵液旋转,不久,形成了一个小旋涡,胸闷症状减轻,觉得有效果就一边注水不断,一边加大旋转力度,自然而然地开始主动吸收下丹田的灵液上来,阿枫心中一宽,引出少许中丹田的灵液,缓缓气化,去滋养肺部,其中不漏过一个细胞,慢慢往上进行。经过心脏,他心中一动,那便走动脉绕全身一周再从静脉回来,再由肺部至明膛而出,就怕灵液积蓄不足,精神力强度不够,完成不了。
目前没有不良反应,那就先走一走再说。这一走便是把全身动脉走了四五成,越往下扩散难度就成几何倍数增长,精神力完全照顾不来,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现在就连退回的能力也没有了,更别说来个循环。那些灵气别停留在细胞组织之间被吸收了,幸好气息消散,没有造成经络的损伤,组织细胞吸收灵气后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在这个过程中,阿枫也在观察星图的变化。当他在中丹田造就一个灵液旋涡时,星图某个部分的亮度在增加,其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在中丹田造湖是可行的,要持续下去倒是不难,先在中丹田造就一个大湖,把下丹田的灵液全搬上来,再按大周天顺序自上而下运行,水到渠成。目前要注重的是维持中下两丹田运行,这个难度很大,好在阿枫内气充足,不至于干枯了一个湖泊,这要放在玄丘道长的身上,那一瓢的水要灌溉两块田,非经脉枯竭而亡不可。
阿枫想到便做,费一夜之功便把两循环构成,两丹田结构稳定。不过,阿枫的丹田现在在旋转运动当中,不似以前一汪平静的湖水,经脉中存在两个大型的发动机,自己便在做大周天运动,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灵气,消化自身经络精气化液。这时吃喝拉撒都在练功,真乃神奇。
这套神奇功法一成,星图上可见两大明显光团在缓缓的运转,引动周边的星辰,在细微的运动,不轻易观观察,不能发现。
终于有了效果,阿枫大喜,从床上跃起,这一跃只觉得身轻如燕,高高飘起,轻轻落地。能感觉房外墙角蝎子脚爪落地的声音,远处沙丘沙子摩擦的声音,对,是感觉到声音。感觉到目力不能及的物体形态,这是神识,精神力的强大。就如老师所说,金丹修士所拥有的能力,就是异于常人的标志。
阿枫未结丹,却拥有了金丹的能力,这准是构造了两个奇特丹田的原因。
少年人的开心此时哪能抑制,他轻声快步出门,远离众人所居,在五里外的黄沙上,纵身高跃,一跃数丈,迈步远跳,一跳十数丈远。奔跑如飞,快如疾风,听闻耳旁呼呼的风响。阿枫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天地间自由的飞翔,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修真的乐趣。
自乐乐不如众乐乐,阿枫的乐趣只能找老师分享,他心思灵巧,早知老师对结丹的迫切,心里有了计较,便兴致冲冲地去找玄丘道人。
玄丘道长有早起打坐的习惯,阿枫直径往前面沙丘跑去,纵身一跃,升高五丈,轻盈地从老师上空滑过,轻飘飘落在老师身前。这一下,把玄丘道人唬的不轻,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学生,睁大双眼像似见了鬼,颤声道:“怎会如此?”
阿枫高兴难耐,转身一跃,又升高五六丈许,轻轻落下。玄丘道长惊疑不定问道:“你结丹了?”
阿枫咯咯大笑道:“没有老师。我发明了一种新功法。”阿枫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给老师听。
玄丘道长本能地要责怪他胡乱练功,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肚子去了,苦恼不已。他双手一摊说道:“我又能如何?不曾有你这般壮阔的气海丹田,练不成这等本事。”
阿枫笑嘻嘻坐在老师的身前道:“老师不妨这样设想,如果聚气成液,浆液成丹,其中压缩提纯过程太难,那我们用旋转的方法,转动气海灵液形成旋涡,在高速旋转下压缩灵液成丹,会不会容易一些?”
玄丘道长叹道:“这个办法前辈古人不是没想到过,只是灵气稀少,这一旋转,经脉中有多少余粮可用,会造成经脉枯竭的,就算积攒浑厚,要多强大的精神力才能控制旋涡的高速运行?假如两者皆备,一个旋涡,怎能带动大周贴经脉运行?这一慢下来便是前功尽弃,如果要神识不断控制旋涡高速运转,那便是什么事都干不了,也活不成了!〞
阿枫心道:有这么难吗?他心中一动说道:“这样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丹田中化液为气,气海肯定充盈溢出,我们把溢出的灵气送到膻中丹田,如我这般形成漩涡,上下联动便能构成一个大循环,灵气轻盈,便于意念控制,只要大人循环正常运作起来,与天地沟通,便合生生不息。修炼加倍,等到灵液充盈不了,就慢慢的上下丹田平均压缩聚液,把成液的部分置于漩涡核心,有助于旋转……”
玄丘道长叹道:“阿枫啊,你老师我哪有那么强大的意念神识去控制上下两个丹田?旋转不起来的,就是逆行经络这一劫也不好过。”
阿枫耐心劝道:“老师,您以前不是把我搬气吗?这法子我懂,别怕!我帮您护住心脉,助您搬气,在上下丹田弄出两个旋涡出来不难!”阿枫把胸膛啪的啪啪响。
丘玄丘道长是高人,高傲的人,听得老脸通红,心里确却是暖暖的,小声问道:“那我便化液为气,你助我逆行,再找造漩涡。”话语一顿又道:“你可别鲁莽乱来,缓缓地小心图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你瞎折腾。”
阿枫干脆回答:“老师放心,包在我身上。”
玄丘道长白了他一眼,闭目运功。阿枫左右手分别搭在玄丘上下两丹田,放开神识仔细观察,他神识一扫,玄丘的经脉丹田分锋毫毕现,心下大喜,这下把握大大增加了。
玄丘道长化液于胸,待将盈满,阿枫搬气逆行,平稳来到膻中穴,神识包裹灵气捏成绿豆大小一块液体,置于膻中穴中心,他这一操作,心中一突,我用神识再捏捏,会不会直接捏成丹丸?但还是不敢拿老师的性命来尝试,刚才这一漫不经心的动作已是极大的风险,吓得老道差点岔过气去。幸好成功了。
在阿枫的操控下,那点小液体慢慢旋转起来,带动周边的气体一起作旋转运动,速度渐渐加快,旋涡平稳转动起来,玄丘道长的意念便能轻易掌控,难在一边控制旋转一边又要化气输送。
等一下还要控制两处旋涡,这一心多用的本事他可不成,幸好有个好学生,这学生基本为他代劳一切。他自己反而像个外人,轻松搭把手,这儿提一下,那儿推一下,一切在轻轻松松之间完成。
等两处旋涡自行运转成功,老道只觉全身一震,脑瓜中犹如一道闪电劈开重重浓雾变得异常清晰,看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同了。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推动着体内“新机器”的平稳快速运行。
一种强大的生命力从身体出现,好像回到了壮年时期,精力充沛,心情澎湃之下,不觉热泪盈眶。阿枫略一转头假装不见说道:“老师,你跳一个,快跳一个看。”
玄丘道长就白了他一眼,忍不住一跃而起,纵高三丈余轻轻落下,心中欢喜不已。只听阿枫喊道:“不够高,再跳一个,再跳一个。”
老道慈祥地伸手揉了揉阿枫的脑袋,慷慨不已。回顾自己这一生,已是九十多载,人到晚年,遇见小阿枫后,那是惊喜不断。
现今,在风烛残年之际,还落下个滔天的机缘。虽不知到底能增加寿命几何,心想再活个二三十年,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现在有了这套功法在身,修炼事半功倍,在神识控制旋涡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锻炼神识,强大神识,他对冲击金丹又是信心满满。
如今就有点担心这宝贝徒儿,一个不小心结丹成功,他这老师还在筑基期内,到时老脸也挂不住,必须努力才行。
阿枫在熟练功法,玄丘道长也在巩固新功法。俩人常常神神秘秘地在沙丘上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放声大笑,引得郑教授他们赞叹不绝,从未见过如此亲近友爱的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