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阴山山石嶙峋,各尽奇形怪状之能,承受千万年的海浪拍击和海风吹拂,把整个大阴山造就得无比苍白和坚硬。就如大阴山的修士,他们的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唯好刀法。人人自小练就一手绝命十三刀,那是刀刀搏命,但核心功法却是内修。听闻其大阴山掌教,能练出刀罡之气,厉害无比。
今天玄丘道长就是来拜访这位掌教高人。一行人在石林间的小路上曲折辗转,拾价而上,阿枫象走在迷宫里,早忘了来时路径。来到山顶,一个由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是—群宫殿建筑,主打灰白两色,白墙灰瓦,黑色木门点缀其中,简单而不失大气。
大阴山掌教皮肤黝黑,额头皱纹如沟,一头浓密的黑发,中等个子,犹如经年出海的渔夫,说话声音像丛胸腔发出,低沉有力:“久闻道长大名,今生得见,实仍大幸!”他在殿前抱拳相迎。
玄丘道长道:“阴掌教一生行侠仗义,刀法入神,老道我神往久矣。”
阴掌教摆手朝向阿枫问道:“听闻道长收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不世奇才,是这位少年郎吗?”
玄丘道长呵呵拂须道:“筋骨还行,哪有外界传得这般神奇。”侧头对着被羞得不行的阿枫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到时候机灵一点。
阴掌教名唤阴傲天,是祖传的功夫,其夫人石柔柳也是使刀的高手。夫妻俩教徒无数,是一个家族式的修行门派,很团结,也很高傲。
俩大佬闲聊了一陈武林往事,展望了一下未来,就到了武林人士必备节目,演武。
演武厅上,分宾主坐落。玄丘道人身后站着阿枫,阴傲天夫妇身旁坐落着七位师兄弟,身后站着二三十位教中精英弟子,其他弟子门徒成群结队站在场地另一边,他们看着宾客位上的俩人,和同门窃窃私语。阴傲天习以为常,端起荣相请并说道:“道长法眼如炬,我有双不成器的后辈,孙子唯好绝命十三刀,孙女善使鸳鸯双刀,请道长指点。”
话毕从身后走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持单刀走入场中站定,问玄丘道长方向一拱手,也不说话,断喊一声,单刀泛出片片刀光,披、挑、斩、刺、砍、进退趴跃各有法度,练完后收刀站立,心不跳,气不喘,一脸平静, 等待长辈点评。
玄丘道长鼓掌叫好:“好,好!好刀法,心境更好,此子未来可期。”
阴傲天听闻甚是满意,向身旁中年汉子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场中站定一位黄裳少女,此女十二三岁模样,柳眉明目,脸带稚气,右手握着一把二尺长刀,左手握一把一尺短刀,使的是鸳鸯刀法,这刀法从绝命十三刀中演化而来,是专门为门派中女子所创。因女子刚猛不足,配合短刀使用,增加一些临敌时的灵动变化,威力却是不如绝命十三刀的。但任何功法主要是运用的人,而不是功法本身。
只见那少女舞动双刀,两道刀光上下翻飞,大圈套着小圆,而是经纬分明,而是相互融合,变幻繁复,刀光中黄衣飘飘,煞是好看。
阿枫看得目不暇接,不知是刀好看还是人好看。心想,自己唯一会的刀法就是九宫八卦刀,使起来一板一眼,哪有眼前的灵动好看,哪有刚才的霸气外露?不由得局促不安起来,这时耳旁传来老师的声音:“要静心。不要妄自菲薄,各门各派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刀法是杀人的工具,是用来实战的,不是献技博彩道具。”
听得老师的传音阿枫心中稍安,还是不太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不好看的刀法。这时场中又下来两名精壮的汉子,二三十岁年纪,身着短衫,一身腱子肉犹如雕塑,充满了力量感。场中俩人一攻一守,攻如海浪拍岸,守得稳如泰山,突然攻守相异,变幻奇妙,刀刀惊险。这俩人的刀法,凌厉中带着杀气,与刚才却是大不相同。
玄丘道长感叹道:“绝命十三刀,果真非同凡响,眼见胜过闻名,佩服!佩服!”
阴傲天面有笑意道:“这二人算是二代弟子中的扛鼎之人,练刀颇有悟性,性情皆佳,有小妄多年的悉心传授之功。”
玄丘道:“阴掌教有如此徒子徒孙,大阴山的名声将源远流长。”话语一顿,转向阿枫道:“阿枫你也下场耍一下八卦刀法,老师不擅长刀法,能得阴掌教指点将是生平大幸。”
阴傲天知道玄丘道长以掌法名动武林,才知道还有一手九宫八卦刀法,却不知练到什么境界了?身为江湖名宿,尤其是这种威名赫赫的传奇人物,一通百通,十八般武艺将是信手拈来,今天以小见大,也是见猎心喜,说道:“道长的高徒,必是高明的,指点可是不敢当。”
阿枫从兵器架上取下把顺手的长刀,反握臂后来到场中,朝阴掌教抱刀施礼,然后静心宁神,脚踏九宫八卦,手起刀落,一招一式不急不缓如在观中练习般平常使来。众人见其刀法稳缓力沉,却是平平无奇,只是在转身撩刀成劈砍中偶闻“嗞嗞〞异响出现,并无精彩之处,不免失望。心道玄丘道长身为武林泰斗,教徒如此,其自身的修为有待斟酌。这时,场中一路刀法使完。阿枫收刀施礼,等待阴掌教点评,颇为期待。
阴傲天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众人,朗声道:“我刚才看到大家窃窃私语,有不以为然的神色,你们觉得江枫的刀法平常,普普通通?”
众人不敢回答。阴傲天又道:“九宫八卦极尽变化之能,攻守在转念之间,这位江小郎刀法返璞归真,已悟得其中真意,不刻意不炫技,心境更是了得,再问你们,你们可曾听到刚才刀声中的异响?那是罡气!刀罡之气所发的声音!”
众人听闻哗然,区区十多岁少年,怎会练出刀罡之气?除台上在坐众人,没人敢信。
阴傲天心中五味杂陈,人比人,气死人,所谓名师出高徒,但这高徒也高得太离谱了点,人家己练出刀罡之气,境界上己直逼自己这些师兄弟们。本想让小辈们比斗一场,好让玄丘道长知道大阴山的不凡,可如今还怎么比?
现在既然比斗不成,那就请这少年好好露一手,压一压这群心高气傲的小辈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计较己定说道:“信儿,你去取那把阔背九环刀出来,使‘怒浪翻海’这招攻击江小郎,江小友请你使出刀罡之气对应,可好?”
阿枫望向老师,玄丘点头同意。
那个叫信儿的是刚才对攻俩汉子其中之一,他来到阿枫对面,郑重抱刀行礼:“江师弟请!〞说罢猛吸一口气,举刀翻滚着迎面劈来,源源不断,阿枫明白用意,侧身举刀,刀刀相迎,只听得“叮叮叮”响声不断,断刃四下纷飞,落在地上“叮叮咣咣”响声不绝。
信儿收起断刀向阿枫拱手道:“江师弟好内功!”他赞的是功力,不提刀法。自己练刀多年,成名的好汉,如真的提刀相搏并不弱于别人。刀是他的追求极境的根本,自信是武学高手的本质。
对于这种被迫的炫技,阿枫心有不喜,他不喜双招摇,又不得不为之,感觉很无奈,悻悻而回。
玄丘道人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劝慰开导,只所以带阿枫厉炼,其目的就是让他接触不同人不同事,自己体会自己思考,变得成熟。
饭后,阿枫由黄衣少女阴珊珊和使刀少年阴漫江相伴游玩。他们俩堂兄妹是大阴山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被视为将来的希望。
少男少女俩好奇阿枫的内功修为,追问不已,也不顾及门派隐私。阿枫只得挑一些能说的说了,至于“飞凤”“落丹”灵气化液之类自不能说的。
阴珊珊听后好生羡慕:“你师傅真好,能帮你传功练气,我爷爷徒子徒孙一大堆,却是没这个时间,平时刀法也是叔伯们传授,爷爷奶奶亲自指点的时间并不多。”说着转过身来面对阿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他认真说道:“江师兄,你的内功修为我们是很佩服的,如果提刀搏命,我想我们胜负难料。”
阿枫被瞧得稍稍后退,附和道:“那是,那是,你刀法精妙,我是不如你们的。”
阴珊珊听闻开心起来:“就是嘛,本姑娘的双刀可不是吃素的。”说着说着一把牵住阿枫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便拉着阿枫向这处跑去,阴漫江比较寡言,了解妹妹的脾性,只是跟在身后默默地追随。
阿枫只觉得阴珊珊手掌软若无骨,温柔如玉,心中好奇:这姑娘整天练刀,手掌怎地如此柔软舒服!”
一行人来到一处崖边,俯瞰大海,只见波光粼粼一望无垠,海风拂面有种迎风飞翔的感觉。阿枫看得神清气爽赞道:“这里真美,真是个好地方!”
阴珊珊一脸欢喜说道:“你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有空可以常来玩,我爷爷肯定会很欢迎的。”
阴漫江在旁闷声闷气地说道:“好像说的妹妹不欢迎似地。”
阴珊珊咯咯大笑:“本姑娘也是欢迎的,大大地欢迎。”
阴珊珊黄衣飘飘,摇指前方介绍道:“那边那座山,你看长的像一个妇人,面对大海,叫做望夫崖。她在等待出海归来的夫君,一年复一年,就变成石像了,永远等待下去,直到海枯石烂,我喜欢这个故事。”阴珊珊又指向另一边介绍道:“那边那座山峰像不像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就叫老鹰峰啦……〞听着她滔滔不绝地介绍,阿枫顺手望去,越看越像,直觉有趣。
阴漫天坐在一边石台上,双手托腮,听得无聊,忍不住提醒道:“嗯,嗯!你们俩稍稍往后退一点,别离崖边越来越近。还有也别老牵着手不放,万一掉了下去,我可堤不动俩人。”
阿枫闻言急忙后退两步松开手,一脸尴尬,阴珊珊满不在乎,拍拍阿枫的肩膀笑道:“怕什么,有本姑娘在保证你安安全全。
仨少年说天道地一路游玩,待到夕阳西落,才慢慢回返。阿枫首次和同道同龄伙伴游山玩水,心情愉快,言语不拘,很尽兴,很放松。
阴傲天执掌大阴山多年,身居高位,自有气度,自好脸面。有玄丘道长来访,不无一番讨教,自是安排在自己的私人练功所在,具体情况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当晚,阴珊珊过来请阿枫吃烤鱼,玄丘挥挥手让阿枫速去。
海滩上燃着篝火,一群少年二十几人远远地围着火堆席地而坐。近处摆着一排烤架,一尾尾海鱼,一只只大虾,在火炭的烘烤下滋滋地冒油,鲜香气味扑鼻而来。阿枫被江珊珊拉牵着,挤到人群中坐去,群人稍微挪身,让开些许位置,热情打招呼。
阴珊珊又起身走到篝火边,小手插腰,环顾四周,大声介绍今晚的篝火晚会是兄妹们特意为江枫准备的。这群少年好客热情,又佩服阿枫的武艺,都愿和他交朋友。
阴珊珊说完话,带头唱了一首当地民谣,曲调欢快,歌声清脆动听,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又不断有人出来表演节目,气氛开心热。轮到阿枫,他没什么才艺,想起小时候姑姑给他讲的鬼故事,挑了一个可怕的讲给众人听,惊得大伙哇哇大叫。少年人随兴而乐,欢声笑语不断。
次日清晨,师徒俩人告别阴傲天夫妇,动身离开。阴珊珊和阴漫天急忙追逐过来,依依不舍。阴珊珊送给阿枫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说道:“让他记下旅途趣事奇闻,往后和她分享。阴漫江则送阿枫一把朴刀,道声一路珍重。阿枫邀请他们到江村游玩,一起爬大雪山,抓雪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