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西城的“悦来客栈”藏在巷弄深处,平日里鲜少有人问津,此刻却被层层京畿卫包围得密不透风。陆玉景一身墨色劲装,腰间佩剑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冷厉的眼神——从粮草队俘虏口中审出的消息没错,这里就是祁悦灵在京中的最后一处余党据点,藏着十几个心腹,还私藏了足以武装百人的弯刀与箭矢。
“前门两队,后门两队,屋顶留十人,防止有人翻窗逃跑!”陆玉景低声下令,声音透过寒风传到每个京畿卫耳中。士兵们迅速行动,手持长枪的甲士贴墙而立,弓手则搭箭在弦,瞄准客栈的门窗,连一只飞鸟都别想从巷子里逃脱。客栈的木门紧闭,里面静得反常,只有偶尔传来的铁器碰撞声,暴露了里面人的紧张。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放下兵器投降,可饶你们一命!”陆玉景对着门内高喊,声音震得巷壁回声阵阵。门内沉默了片刻,突然“哐当”一声,一扇窗户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探出头,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嘶吼着:“休想!我们是大皇女的人,绝不会投降!”
话音刚落,汉子就挥刀朝着最近的京畿卫砍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弓手一箭射中肩膀,惨叫着摔回客栈内。陆玉景眼神一冷,抬手示意:“破门!”两名手持撞木的士兵立刻冲上前,“咚咚”两声,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京畿卫们鱼贯而入,长枪直指客栈内的余党。
客栈大堂里,十几个余党正拿着弯刀和木棍,背靠着楼梯,做着最后的抵抗。为首的是祁悦灵的贴身侍卫,名叫赵虎,当年曾跟着祁悦灵豢养私兵,武艺不弱。他挥刀砍倒两名冲在前的京畿卫,还想往前冲,却被陆玉景拦住。陆玉景的长剑快如闪电,几下就缠住赵虎的弯刀,“当”的一声,挑飞了他手中的刀,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处:“降不降?”
赵虎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余党一个个被制服,终于泄了气,跪倒在地:“我降……”
陆玉景让人把俘虏们绑起来,亲自在客栈里搜查。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藏着一叠密信——都是祁悦灵写给余党的,用的是加密的字迹,好在陆玉景早有准备,带着祁悦灵的笔迹样本,很快就破译了内容。信里不仅让余党在京城制造混乱,还计划在三日后趁夜袭击京城粮仓,烧掉储备的粮草,以此牵制大齐的兵力,为左贤王进攻雁门关争取时间。
“好险。”陆玉景捏着密信,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再晚一步,粮仓被烧,京中百姓就要断粮了。他立刻让人把密信收好,带着俘虏和罪证,快步赶往太女府——祁星黎还在等着消息。
此时的太女府书房,肖简臣正伏在案上,整理着北狄部落的资料。他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笔标注着北狄各个部落的驻地、兵力和粮草情况:兀良哈部骑兵三千,粮草可撑两月,与左贤王有旧怨,已承诺中立;札答兰部骑兵两千五,粮草紧缺,因祁悦灵之事与大齐达成互市意向;弘吉剌部势弱,依附左贤王,却心怀不满……每一条信息都写得细致入微,旁边还附带着部落首领的性格喜好,比如忽图勒贪利却怕强,巴特尔重情义护族人。
“殿下,您看。”肖简臣见祁星黎进来,连忙起身,指着地图上左贤王的驻地,“左贤王现在只剩七千骑兵,粮草不足一月,黑风口又被苏知衍收复,失去了进攻雁门关的要道。兀良哈和札答兰部都不帮他,弘吉剌部也只是表面依附,只要我们再派使者去北狄,施压让他归还之前抢占的月牙泉、红石坡等小据点,他必然会答应。”
祁星黎俯身看着地图,指尖在月牙泉的位置轻轻点了点:“月牙泉是边境的重要水源,必须拿回来。另外,让使者再提一个条件——左贤王必须承诺三年内不得再犯大齐边境,否则我们就联合兀良哈和札答兰部,出兵讨伐。”
“是,殿下。”肖简臣把条件记在纸上,又补充道,“我还整理了各部落的需求,比如兀良哈部想要更多的茶叶和丝绸,札答兰部急需铁器和药材,我们可以在互市中适当让利,巩固与他们的关系,这样也能牵制左贤王。”
祁星黎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简臣,辛苦你了。这些细节,亏你想得周全。”
肖简臣刚要回话,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殿下,苏大人回来了!已经押着祁悦灵到府门外了!”
两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府门。只见苏知衍一身银色盔甲,上面还沾着塞外的风尘,腰间佩剑的剑鞘上挂着一块令牌——是雁门关守将的印信。他身边的士兵押着祁悦灵,祁悦灵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脸上没了往日的骄纵,只剩下狼狈,看到祁星黎,眼神里满是怨毒,却被士兵按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殿下,幸不辱命,已将祁悦灵押回京城。”苏知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祁星黎扶起他,目光扫过祁悦灵,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把她关进天牢,严加看管,等明日奏请母皇,再按大齐律法处置。”
士兵们应声押着祁悦灵离去。祁星黎看着苏知衍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说:“一路辛苦,今日我在府中设宴,为你接风,也为玉景和简臣庆功。”
当晚,太女府的宴席设在庭院里,桂树的香气伴着晚风弥漫在席间。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松鼠鳜鱼是江南新运过来的鲜鱼做的,东坡肉炖得软烂入味,还有一壶陈年的女儿红,酒香醇厚。祁星黎坐在主位,苏知衍、肖简臣、陆玉景分坐两侧,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折腾了数月,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杯,我敬你们三人,等付少郎和易少郎回来了,我一定要在告诉一下他们,在他们离开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祁星黎举起酒杯,眼底满是真诚,“收复黑风口,是知衍的功劳;清理京中余党,保住粮仓,是玉景的功劳;联络暗线,稳住北狄部落,是简臣的功劳。大齐的边境安稳,京中太平,都是你们用血汗换来的。”
苏知衍笑着举杯,一饮而尽:“殿下过奖,保家卫国本就是臣的本分。现在祁悦灵被擒,左贤王实力大减,边境总算能安稳些了。”
陆玉景也跟着举杯,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京中的余党已经清理干净,密信里的计划也被粉碎,百姓们不用再担心粮仓被烧了。接下来,就能安心处理粮草调度,支援边境了。”
肖简臣则温和地说:“北狄那边,我已让人准备好使者的行囊,明日一早就出发去左贤王的军营,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归还据点,撤军边境。”
祁星黎听着三人的话,心中满是安稳。她又为三人斟上酒,笑着说:“等这事了了,我们一起去江南。知衍,你不是一直想尝尝苏州府的鲈鱼羹吗?玉景,你之前说想给‘锦绣坊’选新料子,江南的蜀锦正好;简臣,你说的那家桂花糕铺子,我们也去尝尝。”
“好!”三人齐声应下,眼中满是期待。月光洒在席间,映着酒杯里的酒液,泛着温柔的光泽,桂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斑驳交错,空气中满是安稳与暖意。
宴后,祁星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宫的灯火。肖简臣走到她身边,递过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夜里风凉,别冻着了。”
祁星黎裹紧披风,看着肖简臣温和的眼神,轻声说:“简臣,你说,这场风波结束后,大齐会不会一直这么安稳?”
“会的。”肖简臣的声音坚定,“有殿下在,有我们在,还有百姓们的支持,大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远处的钟声缓缓传来,敲打着宁静的夜。他们知道,这场持续了数月的风波,终于要画上圆满的句号,而大齐的未来,正朝着光明的方向,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