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那如同山岳倾覆般压来的威胁感,如同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刺激着刘麟阁的每一根神经。内炼正值阴阳交融的关键时刻,外敌骤然逼近,心神摇曳之下,体内那脆弱的平衡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口鲜血喷出,青白电光与灰黑死气在他周身疯狂冲撞、撕扯,经脉如同被无数刀片切割,剧痛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放弃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诱惑着他逃离这无边的苦海。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胸中那股自明心见性以来便愈发坚韧的“净污涤秽”之道心,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初遇师父时的茫然,领悟青木雷炁时的欣喜,独守斋院时的决绝,以及那暗红光球中灵魂得以解脱时的悲悯……
“我之道,岂能止步于此!”
一股不屈的意志如同火山般自他神魂深处爆发!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以更强大的神念,如同驾驭烈马的缰绳,强行勒住体内即将溃散的阴阳二气!《净心神咒》的符文在心间大放光明,稳固着摇曳的识海。
“加速!”
他不再求稳,而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主动催动“两仪微尘阵”加速运转!青木雷炁与那丝“虚无”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碰撞、交融!
更剧烈的痛苦如同海啸般袭来,他的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渗出血珠,那是经脉不堪重负的征兆。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盯着那阴阳交锋处不断迸发出的、转瞬即逝的混沌光芒!
他不再仅仅是引导和转化,而是开始尝试以自己的神念,去“捕捉”、去“理解”那混沌光芒中蕴含的、最本源的“动”与“变”的韵律!《太古雷枢经》中关于雷霆为“造化枢机”的描述,《空洞玄章》中“以有涵无”的玄理,与此刻亲身体验的景象相互印证,迸发出智慧的火花!
“阴阳激荡,是为雷!毁灭尽头,生机萌!虚无非空,乃万象之基!”
明悟如同闪电划破黑暗!
就在外界那股恐怖能量即将抵达承古斋上空,陈不语已准备不顾一切强行打断他修炼的刹那——
刘麟阁体内那激烈冲突的阴阳二气,仿佛达到了某个玄妙的临界点,骤然向内坍缩、凝聚!
所有的青白电光,所有的灰黑死气,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到了他丹田气海深处,那“太极原点”之处!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只有一种极致的“静”。
仿佛开天辟地之前,那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奇点。
下一刻——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本源、又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轻微嗡鸣,自那“奇点”中传出。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呈现出混沌色泽(非青非白非黑,却又仿佛蕴含所有颜色)的“光点”,自刘麟阁丹田中缓缓亮起。
这光点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它既非生机,也非死寂,既非存在,也非虚无,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能衍化万物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山鬼雷文钱”也发生了剧变!那纠缠不休的纯阳雷意与灰黑气息,仿佛受到了这混沌光点的吸引与统御,不再互相排斥侵蚀,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缓缓向着铜钱核心那古老的雷文汇聚、沉淀!最终,所有的异种能量都被吸纳、封存于雷文结构的最深处,铜钱本身恢复了温润的纯阳气息,甚至比之前更加内敛、深邃,只是在那核心雷文的笔画转折处,隐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暗影。
异变,平息!
铜钱的隐患,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被“封印”了!
而刘麟阁体内,那混沌光点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一丝丝奇异的力量从中流淌而出,融入他干涸的经脉。这力量并非他熟悉的青木雷炁,它更加原始,更加包容,带着一种未分阴阳、未定属性的“混沌”特质,所过之处,那破损严重的经脉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强化!甚至连之前难以根除的、残留的“虚无”之力,也被这混沌之力轻易地包容、同化,成为了其养分的一部分!
他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壮大,甚至超越了受伤之前的巅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竟有混沌电芒一闪而逝!
混沌雷种,于绝境中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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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他睁眼的同时——
“轰隆!!!”
承古斋上空的防御大阵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剧烈震颤起来!一道粗大无比、由无数扭曲阴影与痛苦面孔构成的暗红色光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爪,狠狠轰击在阵法光罩之上!
这一次的攻击,远比之前的“虚无之指”更加暴虐、更加混乱!光柱中充斥着无尽的怨念、疯狂与毁灭欲望,仿佛要将整个承古斋连同其中一切生灵都拖入永恒的深渊!
“撑住!”陈不语在外怒吼,与行动队员将自身力量疯狂注入阵法节点。
静室石门轰然洞开。
刘麟阁一步踏出,周身气息渊深如海,虽衣衫染血,脸色却红润饱满,眼神锐利如电。他抬头看向那不断冲击阵法的暗红光柱,感受着其中那令人作呕的混乱气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刚练成新本事,就有送上门试招的……”
他并指如剑,并未引动熟悉的青白电光,而是尝试着调动丹田内那初生的“混沌雷种”!
一缕细微却蕴含着难以言喻恐怖力量的混沌色电芒,自他指尖跃然而出!
这电芒看似不起眼,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光线仿佛被其吞噬!
“去!”
他对着那暗红光柱,轻轻一点。
混沌电芒无声无息地射出,瞬间没入那狂暴的暗红能量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足以撼动山岳的暗红光柱,在被混沌电芒击中的部位,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沙塔般开始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构成光柱的混乱能量与怨念,在那混沌电芒的扫荡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归于虚无!
仅仅一击,那恐怖的攻击便被从中切断,后续的能量失去维系,轰然溃散!
斋院上空,暂时恢复了清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包括刚刚感受到动静、分出一丝神念关注外界的墨守拙。
陈不语张大了嘴巴,看着傲立院中、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混沌电芒的刘麟阁,半晌才喃喃道:
“我靠……师弟,你……你这是什么雷?!”
刘麟阁缓缓收回手指,感受着体内那混沌雷种搏动带来的、仿佛无所不能的强大力量,眼中却并无得意,只有一片沉静。
他知道,这力量的诞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未知。而外界的敌人,也绝不会只有这一波攻击。
他抬头,望向光柱来袭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
“不管是什么,够用就行。”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