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的青砖地上,半片枯槐叶被往来的脚步碾得碎末纷飞,风一吹,便贴着地面打了个旋儿。
此时此刻,满院二三十户人家、百十来号人,目光齐刷刷锁在易中海身上。
都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处理贾张氏偷窃一案。
易中海板着脸,没有搭理许大茂还,看向叶玄,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叶玄啊,不是我拦着你较真,你年轻,不懂这四合院里的人情世故。这院里住了百十来口人,哪家没点磕磕绊绊?要是都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问题没解决,邻里先掰了脸,往后这院子还能安生吗?”
“再者说,到现在也没证据证明东西是贾张氏偷的。你非要闯人家里搜,传出去多不好听?要是搜不出东西,贾家跟何家、跟你们叶家,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有院里的先进评比,要是因为这点事评不上,家家户户少了那点粮油补贴,这笔账你算得过来吗?就算真是贾张氏拿的,那也不过是几块钱的事儿,犯不着闹到这份上。她赔给雨水就是了,真闹得邻里不和,往后雨水有个头疼脑热的,谁家还能帮衬着递碗热水?这不比揪着这点东西强?”
不愧是道德天尊易中海,这套“道德绑架+利益裹挟”的老把戏真是张口就来,一般人还真就被唬住了。
果然这一招很有用,人群里立马有了动静,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有人坐不住了。
前院的张瓦匠小声嘀咕:“一大爷说得在理,别为这点事耽误了全院的好处。”
中院的老李头对着叶玄劝:“叶医生,要不就让贾家赔十块钱算了,别闹僵了邻居关系。”
叶玄冷眼看着这阵仗,突然嗤笑一声,这些家伙,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就为了自己那点破利益。
“易大爷,贾东旭一个月18块,转正能拿27块,牛桂芬是二级工,一个月37块,两口子加起来小70块,这工资在院里是数得着的高吧?就这家庭条件,还要偷雨水一个小姑娘的口粮,你他妈还要替这个老不死的辩解,让我放她一马?”
“照你的意思,院里生活更苦的家庭,是不是都该学着偷东西?可人家谁不是省吃俭用,哪怕工资少点,也没动过歪心思!就贾张氏这老不死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得比谁都体面,就这还不满足,还要偷人家东西!”
“早年她偷三大爷家的腊肉,这些年抢傻柱的饭盒,哪次改过?不但没改,还越来越嚣张,到底是谁把她惯成这样的?是你,易中海!”
叶玄直呼易中海全名,没给他留半点面子:“你他妈的!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纵容贾张氏作恶,真当咱们睿智的街坊看不出来?你他妈的不就是想攥着贾张氏、控制贾东旭,将来让他们给你养老吗?”
这话像颗炸雷,在人群里“轰”地炸开。
街坊们先是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可不是嘛!
这些年易中海对贾家的偏袒,比对亲儿子还上心,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难怪……难怪一大爷总护着贾家……”
“合着是为了自己养老,让全院跟着忍?”
虽没人敢大声说,可那躲闪又了然的眼神,早把心思露了底。
易中海的脸“唰”地没了血色,指节攥得咯咯响,咬着牙反驳:“你胡说!我没有这些心思!我都是为了全院的团结!”
“闭嘴!”
叶玄直接大骂。
“你他妈的怎么不问问三大爷,愿不愿意再让贾张氏偷一次腊肉,跟她‘团结团结’?你他妈的怎么不问问雨水,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口粮给贾张氏,跟她‘团结团结’?”
“你他妈的口口声声为全院着想,合着这全院就只有您家和贾家算人?我们其他人,都是您用来铺垫养老路的工具?”
这话一落,人群彻底炸了。
叶玄太有种了,居然这么直接骂易中海。
这可是一大爷,轧钢厂八级工,院里威望最高的人,连厂长都得给面子。
就算是许大茂这个混不吝,也对易中海毕恭毕敬。
没人敢像叶玄这样,当面骂娘的。
不过话说回来,骂的真好,真解气。
易中海这个狗东西,仗着一大爷的身份,明里暗里袒护贾家多少回了。
院里街坊哪家不曾吃过亏,只不过没有人敢说而已。
如今叶玄成了他们的嘴替,每个人心里都格外的舒畅,就跟自己亲自骂了易中海一样。
今天回家,高低得多吃两碗饭。
“对啊!凭什么让我们容忍贾张氏这种小偷小摸?”
“一大爷要是真为全院好,就该让偷东西的人受罚!”
不少街坊也跟着附和起来。
易中海的脸色衬得愈发难看。
阎埠贵更是暗暗激动,当年贾张氏偷他腊肉的事,他忍了这么久,一来是碍于易中海的面子,二来是自己“三大爷”的身份得端着,不好发作。
可如今叶玄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哪儿还忍得住?
“叶玄这话太对了!”
阎埠贵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然后一拍桌子,“前年冬天,我把腊肉挂在院里通风,转头就被贾张氏偷了半块!老易你当时说‘别声张,传出去全院丢脸’,我寻思着为了院里团结,咬咬牙就忍了,可她倒好,不记半点好,还得寸进尺,连雨水这小姑娘的口粮都敢偷!这叫什么事?!”
“可不是嘛!”许大茂立马接话,指着易中海的鼻子就骂,嗓门比谁都大,“易大爷,我当放映员那会儿,骑厂里的自行车回来,贾东旭那小子趁我不注意,把车锁给撬了!我找你评理,你倒好,劈头盖脸训我‘小肚鸡肠,这点小事揪着不放’!结果呢?厂里查下来,我被罚款一个月工资!合着我被人偷了东西,还得给小偷赔笑脸?这是什么歪理!你要的这种‘团结’,老子不稀罕!”
眼见有人起头开骂,街坊都忍不住了。
“贾张氏偷东西不是头一回了!前阵子刚被叶医生送进去过,这才出来多久,又犯了!”
“这种惯犯就不该原谅!送派出所坐牢,院里才能清净!”
“我家去年晾的被单,被她剪了个口子,说是‘风吹的’,易大爷还让我别计较!”
“我儿子的弹弓,转眼就到了贾东旭手里,问起来,易大爷说‘孩子玩闹’!”
“一大爷,你他妈的真不地道。”
一时间,满院子声讨,许多旧账都被翻出来了。
甚至还有人趁机问候易中海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