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看着手里那几个光秃秃的小瓷瓶,里头装着效果神奇的金疮药,可瓶身上除了个软木塞,啥也没有。这要是拿出去卖,或者送给别人用,总得有个名字,有个标识才行。光秃秃的,看着就不像那么回事。
他琢磨来琢磨去,村里识文断字的人不多,能写会画的就更少了。他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柳娜的身影。对,柳娜!她是文化人,字写得秀气,又有见识,请她帮忙题个字,设计个简单的标签,最合适不过。
他揣着两个小瓷瓶,当作谢礼,又找了张干净的白纸,就往村小学走去。
小学已经放学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柳娜住的宿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轻的翻书声。
王铁柱敲了敲门。
“请进。”柳娜温柔的声音传来。
王铁柱推门进去。柳娜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看书,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见到是王铁柱,她有些意外,随即放下书,站起身,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铁柱?你怎么来了?快坐。”
“柳娜,没打扰你吧?”王铁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没有没有,我刚看完书,正闲着。”柳娜给他倒了杯水,“有事吗?”
王铁柱把手里的小瓷瓶和那张白纸放在桌上:“是这样,柳娜,我新弄出来一种外伤药,效果还行。想给它起个名儿,再弄个简单点的标签,印在瓶子上。村里就数你最有学问,字也写得好,我想……想请你帮个忙。”
柳娜一听,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她拿起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药味。“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效果很好的新药?”
“嗯,”王铁柱点头,“苏婉姐在卫生所试用过了,说愈合伤口特别快。”
柳娜放下瓷瓶,目光落在那个白纸上,神情认真起来:“起名字,做标签……这是正经事。得好好想想。”
她沉吟了一会儿,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像是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词句。“你这药,颜色淡绿,质地细腻,效果又这般神奇,如同美玉……又是咱们桃源村出来的……”她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叫‘桃源白玉膏’,如何?既点了出处,又形容了药膏的色泽质地,听着也干净、雅致。”
“桃源白玉膏……”王铁柱低声念了一遍,越念越觉得顺口,意思也好,“好!柳娜,这名字起得好!”
名字定下了,柳娜便铺开那张白纸,又从抽屉里拿出毛笔、砚台和墨锭。她往砚台里倒了点清水,捏着墨锭,不紧不慢地磨起墨来。动作优雅,神情专注。
王铁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敢出声打扰。只觉得这小小的宿舍里,因为她的动作,弥漫开一股好闻的墨香,混合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书本和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特别宁静。
墨磨好了,柳娜提起一支小楷毛笔,在砚台里轻轻蘸饱了墨汁,又小心地在边缘刮去多余的墨。她微微俯身,悬腕运笔,在那张白纸上落笔。
她的神态极其专注,眼神清澈,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笔下的字。手腕移动间,一个个清秀雅致、骨架匀称的字便跃然纸上——“桃源白玉膏”。
写完后,她放下笔,仔细端详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接着,她又拿起一支稍细的笔,在那五个字的周围,勾勒出几道简洁素雅的云纹边框,不花哨,却顿时让整个标签显得精致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拿起那张纸,用手捏着上方两角,凑到唇边,含着气息,细细地、均匀地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
那专注吹气的侧脸,微微鼓起的腮帮,在夕阳余光里显得格外柔美。
王铁柱看着,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墨迹干得差不多了,柳娜这才转过身,双手拿着那张写好的标签,递到王铁柱面前,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你看,这样行吗?”
王铁柱伸手去接。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柳娜捏着纸张边缘的指尖。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刚刚握过笔的些许僵硬。
两人指尖一触即分。
柳娜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像是被晚霞染上了一层胭脂。她抬起眼,目光温柔地看着王铁柱,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倾慕,轻声说道:“铁柱,愿你的事业,能如这名字一般,纯净无瑕,最终誉满咱们桃源。”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搔刮着王铁柱的心尖。周围墨香与书香交织,气氛宁静得有些醉人,又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王铁柱接过那张标签,低头仔细看着。那字迹清丽脱俗,布局舒朗,越看越有味道。他由衷地赞叹:“柳娜,谢谢你,写得真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他心里高兴,一时忘情,伸手握住了柳娜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的手。
柳娜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他掌心的温热粗糙,与她指尖的微凉细腻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度顺着她的手背,一直蔓延到心里头。
她低着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浅笑,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只觉得心里那份悄然滋长的情意,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烈,更加清晰了。